刘翰纯粹就是被挂起来的牌匾,给幽州豪族看的。他本人无心政务,也没有政务可理,平日里要么教授门生子弟,要么潜心治学,著书立说。
梁、刘二人脾性相合,窃窃私语之下,顿起知己之感。
陈眕此人,出身许昌陈氏,早年与梁王并肩奋战,交情不浅,出任尚书右仆射,为梁芬辅助,也是他应得的。
至于光禄大夫羊忱,允文允武,资历深厚,得酬此职,也是对羊氏多年支持的奖赏。
不知道为什么,王衍总觉得泰山羊氏看似低调,实则根基深厚,让他隐隐心忧。
这个朝堂,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态势,一不留神,就会被群起攻之。
没有任何人能够一家独大,只能维持着脆弱的平衡,静待天子裁断。
“时辰到了,诸公请入正殿。”外间响起了中常侍侯三的声音。
王衍放下茶碗,道:“诸君可随老夫入殿,恭贺天子。”
“理当如此。”众人纷纷起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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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正殿之内,邵勋高坐于御座之上。
通事舍人挨个唱名,在京文武百官一一入内。
待所有人都入内之后,邵勋目光扫视一周,目光所及者尽皆俯首。
身份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他是梁王,不是天子,胜似天子,但终究只是“胜似”而已,不是真的。
他与王衍等辈,理论上同为晋臣。而现在则为君臣,上下名分已定。
“朕——”邵勋理了理思绪,开口道:“父祖皆无显名,与司马氏却不一样。”
“皇祖生于魏文帝黄初中,兄弟三人,二者殁于王事,独活皇祖,于东海开辟污莱,种田操练,复娶妻生子,得有我父。”
“我父少时历征吴之役,挺进江东,平吴后解甲归田,以赡父母妻儿。”
“家世如此,无须讳言,不如前晋宣文二帝。”
“然晋室开国之后,不过二十余年,便有齐万年之乱。其后外夷侵叛,内难不止,不肖子孙自相攻伐,天灾人祸荼毒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