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有点危险!
好在他们这一批人也算装备精良,弓刀枪牌一样不缺,甚至有十几人大热天还穿着甲胄,一副随时准备厮杀的模样,倒让小规模的盗匪不敢造次——这又不是商队,杀了他们抢不到什么财货,反倒可能会死不少人,不是打不过,而是不值得。
至于乡间的土豪,他们比贼匪的顾虑更多。
少数落单之人便罢了,抓回去当奴隶也是笔进项,可全副武装的队伍就没必要了。
再者,他们现在正处于人心惶惶的状态。
“大军杀来杀去,农田被踩了一遍又一遍,接下来日子怎么过?”半途休息之时,卞眈感慨道。
“主公,周家都没了,谁来关心这个?”有部曲笑道。
“周家没了,百姓还在——”说了一半,卞眈便叹息不语了。
野地里多了不少新坟,很显然都是最近数月罹难的义兴百姓。但有葬身之地的都算是幸运儿了,大部分人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义兴被这么蹂躏了几个月,损失很大。
“算了。”卞眈摇头道:“这个世道,谁活着都不容易,哪管得了那许多?我家还不定怎样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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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卞眈偷偷溜回了家。
尚书令卞壸刚刚下直,见到跑回来的儿子,抄起一根木棍就要打。
卞眈抱头鼠窜,直接溜出了乌衣巷,不料在巷口碰到了王恬。
“敬豫?你这还在闲逛呢?”卞眈吃惊道。
“严恪?你弃官而逃了?”王恬更吃惊。
“什么弃官而逃?挂印而去罢了。”卞眈说道。
王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怎弄得如此狼狈?是不是被人追杀了?”
卞眈一窒,强辩道:“挂印而去乃雅事,有什么追杀不追杀的?”
“那是以前。”王恬摇头道:“我刚从阳羡回来,给刘超、赵胤送了批箭矢。他们现在疯了,杀性重得很。有谢氏丁壮离营而走,不过百余人罢了,都跑出去十几里地了,还一路追上去,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人头挂在辕门上。还有彭城刘氏的子弟,本在军中为幕僚,向刘超辞行,却被当众拿下,活活打死。”
卞眈低头不语。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而这便是他一路上尽往野地里窜的主要原因。无他,怕被抓回去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