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皝叹了口气,道:“你是何意?”
“安市、平郭、汶城三地,便是再围攻一月都拿不下。臣以为不如撤兵,趁着现在抢到了不少牲畜,还没有亏空太过厉害的当口,班师棘城。”封奕说道:“臣愿留守襄平,招抚仁逆之部众。”
其实,招抚工作也没那么简单,因为慕容皝有过杀降之举。
可能是太气恼了,也可能是粮草不足,总之他杀降过,消息传开之后,除非慕容仁死了,众人实在没的办法,不然谁敢降?再者,便是慕容仁真死了,很多人怕是也不敢降,还不如东奔高句丽,或者干脆南下马石津,投靠梁人。
这些不敢降的人里面,甚至可能包括慕容皝的弟弟们。
但这话不能说,封奕也只能尽力劝解,让燕王不要大肆杀降,免得最后不可收拾。
此刻见慕容皝还有些犹豫,封奕又道:“大王,臣料四月间,忙完春播的高句丽必然出兵攻玄菟。梁帝气势汹汹,倾国而来,声势之大,亘古未有,柳城、棘城之众宁不惧耶?臣请大王返回棘城,辽东之事交给将佐可也。”
“高句丽……”慕容皝低声轻念了一遍。
说实话,站在鲜卑人的立场上,根本看不起那些人。
原因无他,高句丽军队野战不行,只能依托山地固守。若哪天给他寻个破绽,定杀到那丸都城去。
不过这些人正面厮杀的能力一般,偷鸡摸狗的本事倒不小。时常如旋风般侵入玄菟、辽东二郡,掠夺百姓,抢夺牛羊。相国这么说,不无道理,高句丽人这两年可没少去玄菟,辽东的西安平县也多次遭到掳掠,若非安置在当地的乐浪、带方二郡豪强拼死抵抗,可能已经陷落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颇为烦闷,敌人怎么这么多?
封奕悄悄打量着主君的表情,心中有数了。
有些事不要看他怎么说的,而是看他怎么做的,如果不怕梁人,不理他就是了,为何还派使者南下,不就是担心打不过么?
但怕归怕,燕王肯定也是不愿投降的,从他出兵攻打慕容仁就知道了——这是第三次进攻辽东了。
“相国还是随孤回京吧,辽东这边——”他顿了顿,道:“令王太子儁前来襄平,总揽军务。”
慕容皝又在辽东待了十余日,直到四月初五,慕容儁率三千余人抵达,他才启程回返。
中间等得稍稍有些焦急,因为西边有传言:在平刚故城一带放牧的乌桓部落首战失利,有投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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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时候,邵勋已然离开了乐陵,抵达无棣沟多日了。
四面八方的消息一封接一封送来,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无疑就是平刚乌桓杀鲜卑官吏,拥立幼主悉罗腾,遣使接洽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