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河道裁弯取直还有这种办法!
邵裕收回目光,问道:“听闻这些胡人多有骚动?”
“一开始是有。”陈严说道:“不过有河南南下的府兵镇着,郡兵也悉数出动,闹不起大乱子。酋帅都没了,亦无战马、弓刀,在徐州这个水泊纵横的地界,杀他们如杀鸡一样。”
“再者——”陈严清了清嗓子,又道:“他们的老弱在那边。”
陈严一指远处那潦草的棚户区,道:“老弱妇孺两万余人,帮着挑土、堆土、做饭、洗衣。丁壮及健妇三万人下河,分开管治,跑不了的。”
老实说,这个丁壮和老弱妇孺的比例很畸形。一般而言,十四五岁以上的成丁数量最多只占三分之一,多了就说明部落抛弃了大量老弱。
“修治完这段河道,会给他们编户齐民,充实户口。”陈严最后说道:“徐州不过六十万口人,实在太少了。此地能产稻,将来种田的人多了,输往京中的米粮就多。”
“还得办学校吧?”邵裕问道。
“自是要办的。”陈严说道:“移风易俗之事,天子所重。此辈训以华风,百年后便是梁人了,谁记得他们是鲜卑、乌桓之众?”
邵裕又看向南方的茫茫原野。
湖泊星罗棋布,烟村缥缈难寻。偶尔见到一堆被垛高的土地,宛如水中岛屿,长满了随风飘荡的芦苇。
谁能想到,善于骑马的草原胡人,将来兴许要操舟往返于各处,以种植水稻为生。
“这边在修治河道,商旅都跑巢湖、淝水一线去了。广陵的商事,应没往昔繁盛了吧?”邵裕又问道。
“明年就回来了。”陈严不以为意,然后又道:“殿下先前所问之事,已有眉目了。”
“哦?”邵裕来了兴趣,道:“他们同意了?”
“此事还离不开治河。”陈严说道:“殿下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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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之时,邵裕来到了广陵城西的一处佛寺内。
入寺之前,他仔细看了看,这佛寺有些新啊。
征辽时,他发现慕容燕国和高句丽居然都有佛寺。居洛阳、汴梁时,听闻两地在过去十年间,各自多了两座佛寺,而今来到广陵,又见到了一座新修的佛寺……
这帮法师还真有办法!
战乱时有人为了寻求慰藉,信佛倒还可以理解,可天下太平了,佛寺居然还到处修,真的有点手段。
联想到母亲说她年轻时受家族影响,对天师道有好感,现在却愈发相信佛家那一套,邵裕顿时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