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哈哈大笑。
王夫人抱着小儿子阿五在草地上嬉戏,听了亦笑。她将阿五放了下来,任其自去。
阿五先左右看了一番,然后迈着小腿,蹒跚而至,瞪着大眼睛看着钧衡,嘴里嘟囔道:“兄长。”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
邵勋又把阿五抱了起来,道:“钧衡虽比你大两个月,却是你侄男。”
俩小儿在邵勋怀中互相看着对方,显然十分好奇。片刻之后,一前一后伸出手,去摸对方的脸。
诸葛文彪亦牵着一小儿,闻言还看了邵勋一眼,似乎在说儿子比孙子还小,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邵勋则无所谓,世家大族这样的情况少吗?再正常不过了。
见邵勋怀中俩小儿快打起来了,王银玲又走了过来,将阿五抱走,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与卢氏对视了一下。
卢氏朝她微微颔首,走远了几步,来到一条小河畔。
此河名“龙首渠”,乃西苑内人工开凿的一条河道,主要目的是灌溉苑中的菜畦。
畦中有人在耕作,多为获罪的官奴。
再远处便是侍卫亲军的操练场所了。
烈日之下,马蹄阵阵,霹雳之声不绝。
步卒亦披挂整齐,不顾暑热,操练着各种军阵搏杀之术。
听闻明年又有一批侍卫亲军会外放出去,充任郡县或军府低级武职。填充进去的,很显然将是天子常年带着的那批英烈之后中年岁较长者。
这三四千侍卫亲军战斗力如何可能不好说,但忠心是一等一的。
东宫还没尝试过接触这些侍卫亲军,也不敢,更不值得。
一旦为天子发觉——可能性很大——对太子之位的动摇程度是毁灭性的,便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太子不死,储君也会落到汉王头上。
“是不是觉得侍卫亲军很精锐?”王银玲靠了过来,轻声说道。
卢氏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王氏。
王氏似无所觉,只笑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陛下是天生的武人,而不是天子。他太对武人脾性了,武人对他的爱戴不仅仅在于官爵,更在于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豪迈、勇武、慷慨、果决,世人并不都是眼里只有官爵、钱财的。”
“广武城下,请壮士同乘辇车;汲郡城外,当众兑现赏赐;东木根山,鸣镝所指,勇士咸愿效死。同样是给赏,天子做出来,就让人心生向往,旁人做出来,就只会让武人觉得你是在拉拢他,给赏是应该的。”
“这个世上啊,你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誓死追随,不太多计较别的。今上就是武人心中的神,没人能在这方面打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