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庸有几个兄长,以前多为低级官吏,后来屡次居家守孝,慢慢没人想起他们了。若非自己还念着与枣嵩的一番交情,时不时给点机会,枣氏会更加困难。
在长社县的二十余顷,如果按照占田法来说,大概能保住三分之二,只需整个宗族内部协调一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容易起纠纷。
不过枣嵩这一支大概也不是很看重长社的这些地了。他们七年前就南下毗陵郡,速度相当快了,故抢得了一份田产。七年后的今天再去,毗陵兴许还有地,但多半是下田,且需要自己开荒,这个就差很多了。
想到这里,庾亮想起了自家。
他其实也派人南下过,而且是直接在建邺拿地,紧贴篱笆墙,离石头城不远,交通方便,土壤又肥沃,乃上田中的上田,只不过小了点,才三十顷罢了。
他也不是很上心,至今都只让家仆管理,产出供庄园上下啖食,多余的就拿到市场上售卖,所得运回北方,供自家花销。
比起枣氏,他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懈怠了?
就在此时,风中突然飘来了一阵臭味,庾亮皱了皱眉,然后又舒展了开来。
在关西数年,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必是骆驼无疑!于是举步走了过去。
前方果然圈了一批骆驼,围在栅栏内,大概有二三百头的样子,悠然自得地咀嚼着干草,似乎已经习惯了周边人来人往的环境。
旁边坐着几名少府的小吏,一脸晦气。大过年的,没法回家,还在这卖骆驼,换你心情能好么?
他们也不认识庾亮,只当是哪个寻常富人,公式般地介绍一番后,便坐了回去,不怎么上心,不怎么热情,反正卖不卖得掉都和他们没关系,大不了再拉回去,由少府出钱养着好了。
见少府小吏不说话,枣庸觉得自己该表现一下,便上前揪住一人衣袖,说道:“见着人来买骆驼,尔等不该招呼一下么?”
“哎,我新买的绵衣,莫要扯坏了。”被揪住的那名小吏不乐意了。
少府上上下下怕不是有二十多万人,遍布全国各处,俨然独立王国,一应升迁更是天子任命,他们什么时候怕过人?
“绵衣值几个钱?”枣庸说道:“速来招呼。”
“务安,算了。”庾亮看了看骆驼,问道:“此皆龟兹驼耶?”
“不止。”那名小吏的态度总算好转了一些,道:“龟兹、焉耆、疏勒驼皆有,其实都是一种驼,抢的地方不一样而已。兴许还有一些北边草原抢来的,我记不清了。那边的乌孙、匈奴部落,似乎有骑骆驼打仗的。”
庾亮点了点头,然后喊来一名家仆,让他留下讲价,自去另一处闲逛。
“什么?全买了。”身后传来了小吏不可置信的声音。
庾亮面带微笑。
他家也要以长安为基,向西拓展买卖了,骆驼是必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