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很远。
孩童们蹦蹦跳跳着,手里拿着木棍、竹竿,嘻嘻哈哈,做行军打仗状。
旁边七八头牛漫步徜徉,悠闲地咀嚼着鲜嫩的牧草。
“这帮顽童!”邵贞拨开高高的蒿草,看着吓了一跳的孩童们,哈哈大笑。
孩童们确实被吓了一跳,待看到一群盔甲鲜明的武士后,反倒镇定了下来。
其中一年岁稍大的孩子上前,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黑矟左营的人吗?”
“小小顽童,亦知黑矟军?”邵贞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
孩童后退半步,躲了开去。
邵贞低头看了下,这个孩子手里竟然拿着一根断箭,锈迹斑斑的,顿时明白了。
这里是河内,曾经与刘汉反复拉锯的战场,不知道多少人葬身于此。
东边响起了凌乱的马蹄声。
邵贞神情一振,抬眼四望,侍卫亲军的兵士们正向远处拉网,四处排查。
呼喝之声连连,长枪在芦苇丛中刺来刺去,直到一个光着屁股拉屎的人从里面窜了出来,大呼冤枉,他不是刺客。
邵勋哑然失笑,吩咐赏他两匹绢。
同时又有些叹息,他到底在指望着什么?指望着故人与他把酒言欢?指望着敌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指望着敬爱他的人歌功颂德?
他不知道,他只是想来这里看看,与人说说话——呃,说话对象已被本地官员请来了。
“陛下,这便是尚能找到的当年居于附近的百姓。”河阳县令走了过来,禀报道:“唯惜匈奴治下的河内本就没多少人,全在这了。”
邵勋挥了挥手,让县令退下。
县令有些失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