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府兵田亩、胡汉杂处之地劝学之外,大力促进货殖收取商税,是新君邵瑾关注的第三件事情……
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都让人感到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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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鳞殿现在成了一部分先帝宫妃的居住之所,尤其是地位较高的那几个——不过也没几个了。
三月仲春之时,太后庾文君来到了龙鳞殿,看望病卧于床的裴灵雁。
先帝离去之前,裴氏虽然年岁不小,但心态很好,每日里或看书作画,或煮茶观景,或侍弄花草,怡然自得。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积极的生活态度,让她在年近七旬之时,依然健康自在地活着。
但先帝离去之后,裴氏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衰弱了下去。
她不再看书作画了,因为提不起劲。
她不再煮茶了,因为没人喝。
她不再侍弄花草了,似乎害怕秋日来临时会枯萎。
她经常坐在廊下发呆,偶尔想起什么时,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又或者儿孙来探望之时,才稍稍恢复一些精神。
在庾文君心目中,现在的裴灵雁就像那日渐枯萎的花朵,即将迎来凋零的那一刻。
两人见面之后,其实也没太多的话可说,略略问候一番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长秋也病了。”良久之后,庾文君面有哀色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裴灵雁没有丝毫意外,只悠悠叹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三个字概括了羊献容的一生,可谓精当。
是,她出身名门世家,身份高贵,对人总是一副冷淡俯视的态度,骄傲得很。但她就是个可怜人,一生骄傲,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拿捏着,吵吵闹闹、不平不忿的表面之下,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在为男人考虑?
羊献容如此,其他人又有多大区别呢?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文君,还恨我么?”又不知过了多久,裴灵雁望着窗外,轻声问了一句。
庾文君一震,脸色更显哀伤,道:“刚嫁过来那会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我不敢……不好说什么。”
说到这里,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早就不恨了。”
裴灵雁看了她一眼,轻叹道:“有些话,我也只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庾文君微微点头,然后又看了眼裴灵雁,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