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衣冠整洁，却给人一种从灵魂到外表，都十分凌乱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胖磨勒想到了自己：东行路上，被人觊觎昆仑奴血脉，被下了药，被十几个壮女折磨之后的凄惨样儿。
把饭端过来前，胖磨勒还觉得胡亥皇子胸有大志，来见羽太师必定是为了明日早朝选秦二世的大事，八成没心思吃饭。
可他刚把饭食放下，之前还神情恍惚丶两眼呆滞的胡亥，立即一个饿虎扑食，抓住饭碗，使劲往嘴里扒饭。
吃得无比香甜。
足足吃下半斗饭，胡亥才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放下碗筷。
「亚父，孩儿失礼了。刚才太饿，人糊涂了。」他脸上有羞愧也有疑惑。
小羽淡笑道：「你穿越了多少次?」
胡亥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越发尴尬，摇头道：「太多次，记不清了。」
小羽笑道：「刚才的穿越，都发生在梦境中。你的梦境里。
做梦其实很费力，尤其是你的梦为『真实预言之梦』，演化的过程中，更加消耗体力。
故而你会特别饿。」
「原来如此。」胡亥先恍然，接着纠结问道：「孩儿在梦中经历的一切，亚父应该都看到了吧？」
小羽摇头道：「你表现得太过拙劣，还不停重复第一重关卡，没啥看头。
我只稍微留意前几个梦，后面的都没怎麽看。
不过，大致结果我晓得。
如我刚刚所说，你尚未通关第一重梦境，始终在咸阳宫跟赵高扯皮。
须知，大秦将亡，此乃天数。你若登基为帝，面对的困境，远不止一个赵高。
可你连赵高都搞不定，更别说之后的九州潜龙。」
胡亥面色数变，嗄声道：「那些梦境，有几分为真，几分是假？」
小羽道：「我掌握了天命，你知道不？」
胡亥点头，道：「亚父知晓了大秦的命数，故而秦广王怒而行凶，惹出后面一系列事儿。」
小羽道：「你经历的梦境，是以先天八卦推衍天机，结合梦境大道，自然演化而成。
老实说，我本人都在推演出来的事件中收获颇丰。
我知道了很多赵高丶李斯丶冯去疾他们的秘密。
了解了他们的想法，掌握了他们的本性。
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你肯定明白这些信息的价值。
可惜你太烂，连赵高都搞不定，始终无法进入下一个环节，无法让我窥探到大秦亡于逆贼之手的战争细节。」
胡亥趴伏在地，脑袋使劲撞击地板，「咚咚咚！」
「请亚父救我~~」
小羽淡淡道：「你要我帮你杀了赵高？」
胡亥刚想使劲点头，大声喊「是的，请亚父立即宰了赵高」。
可他终究还有几分理性：梦境是梦境，现实中他全靠赵高，才有机会登基称帝啊。
「梦中的大秦却无亚父，而现在的大秦有亚父！只要亚父支持孩儿，什麽奸臣都不算事儿。」胡亥道。
小羽叹道：「黄粱一梦，对你是一场警示，让你明白『二世皇帝』并非人间至乐之位。
『二世皇帝』会掉脑袋，会死全家，会灭宗族丶亡社稷，沦为万古笑柄。
如果你意志坚定，一定要当皇帝，黄粱一梦也是一场考验，考验你在乱世中的表现。
结果不用我说，你自己亲身经历过。
你资质忒差，连最容易对付的赵高都搞不定，让你当二世皇帝，你怎麽面对陈胜吴广丶六国王族，乃至真龙天子？
十万大军血洗咸阳，嬴氏一族死无葬身之地，你在梦中都见过。
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你心中的不甘，压得住恐惧与绝望吗？」
胡亥道：「亚父呀，你真该仔细看一看后面的梦，孩儿后面汲取经验教训，表现得还不错。
有两三回，朕咳咳，孩儿都活到了大秦覆灭，也没被赵高察觉异常，没被他害死。」
小羽很是无语，「什麽都不做，完全顺着赵高之意，对他言听计从，苟且偷生到大结局咸阳沦陷只是天地大劫新的起点，压根不是结局。
即便苟且到大秦覆灭，最终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如早点死了，让别的皇子上位，比如，你二哥将闾。
他坚持的时间比你更久。」
她只是没认真观看后面的「胡亥穿越记」，并不是完全不关注。
胡亥的确学「精明」了，比历史上的他，还要昏庸无能。
历史上赵高只是骗他丶蒙蔽他，当他发现真相，依旧会急丶会怒，还心生杀意，要追究赵高的责任。
等刘邦大军靠近崤关，赵高害怕胡亥惩罚自己，才先一步发难，让女婿带兵闯入皇宫杀了胡亥。
如果胡亥不追究赵高，还好言安抚，表示依旧一切都听赵高的，赵高没理由弄死他，换成不听话的子婴上位。
所以之后几次梦境穿越，赵高发现胡亥不对劲，依旧让他苟到大秦灭亡。
没有子婴的戏份了。
可这显然不能让小羽认可胡亥的能力。
甚至还起了反作用。
「无数次穿越，只要你打算反抗他，都会惨死。这个结果让你从灵魂深处绝望，你已被他驯化成了一条狗。
这样的你，即便坐在皇位上，你依旧不是皇帝，你是赵高的傀儡。
当赵高的狗，还不如当个闲散王爷。
你不用在赵高手下担惊受怕，活得战战兢兢，也不用背负亡国灭族之重罪。
对你，对赢氏宗族，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即便蠢笨无知，这麽简单的道理你亲自体验过，肯定能明白。」
胡亥哭了，「亚父，我知道我无能，我愚蠢，我对不起先皇丶对不起大哥丶对不起嬴氏宗族，可我实在太想当皇帝了，我都我做梦都想啊，我太想了。」
他膝盖快速移动，来到小羽对面，脸上挂泪珠，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道：「亚父，我一切都听你的，我会比国尉大人推崇的『古太师』更加重用您丶信任您。
您不是一人之下丶万人之上，您在顶上，我在下面。
我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您在，赵高屁都不是。」
说着说着，他又伤心地嚎哭起来，「亚父，孩儿真想当皇帝，孩儿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