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帝王的轻语。(1 / 2)

第637章 帝王的轻语。

11月1日,墨西哥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亡灵节(Día de Muertos)开始了。

这是一个纪念逝者的日子,没有悲伤,反而充满了色彩丶音乐丶食物和对生命轮回的庆祝。

人们相信逝去的亲人会在这一天回到人间,与生者团聚。

然而,对于贝尔莎丽雅而言,这一天有着更深沉丶更私人的意义。

特佩雅山,因瓜达卢佩圣母显圣而闻名于世的山丘,此刻被一种肃穆的温和气氛笼罩。

山道上,通往山顶大教堂的路上,挤满了前来祭奠和朝圣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万寿菊浓烈而独特的香气,混合着蜡烛燃烧的蜡油味和食物的甜香。

五颜六色的剪纸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上面镂空着骷髅丶花朵和各种图案。大大小小的祭坛沿着山路摆放,堆满了逝者生前喜爱的食物丶饮料丶照片和点燃的蜡烛,为归来的亡灵照亮道路。

维克托一行没有走拥挤的主路。

几辆黑色防弹SUV悄无声息地驶入一条僻静的岔道,停在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私人区域。

这里远离喧嚣的人群,可以俯瞰山下灯火阑珊的墨西哥城,也能看到远处瓜达卢佩大教堂壮丽的轮廓。

一个精心布置但相对简洁的祭坛已经设好。

祭坛上铺着洁白的布,中央摆放着几张照片,一张是祖父拉姆斯菲尔德身着美国军装制服丶神情严肃的照片,另一张是贝尔莎丽雅的父亲,同穿着西装。

祭坛上摆放着传统的亡灵节祭品,象徵生命的面包丶清冽的龙舌兰酒丶清澈的水丶盐丶点燃的白色蜡烛丶成堆的万寿菊,以及一些他们生前可能喜欢的食物——几块撒着糖霜的面包丶一些水果丶还有一小碟辣椒。

维克托和贝尔莎丽雅并肩站在洁白的祭坛前,摇曳的烛光映照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容。

后者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父亲和祖父的照片上,紧绷的肩膀微微颤抖。

终于,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喉间溢出,她猛地扑倒在祭坛边缘,额头抵着冰冷的台面,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爸爸…」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厚重的鼻音,「祖父…我给你们带了玉米饼…还有,爸爸你最爱的辣椒…你们看到了吗?…我好想你们…」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祭坛布的一角。

维克托没有立刻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侧,像一座沉默的山。他伸出手,宽厚的手掌带着沉稳的温度,轻轻落在贝尔莎丽雅因哭泣而起伏的后背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轻柔,与他平日的冷硬截然不同。

也算是对内心的愧疚的一种安抚。

「他们知道。」维克托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如同夜风拂过山岗,「他们就在这里,你看这烛火,这花香他们听见了。」

他的目光扫过祭坛上的照片,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心虚了。

要知道他们的死,维克托才是「幕后真凶」。

贝尔莎丽雅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依旧趴在那里,仿佛从祭坛汲取着无形的慰藉,也仿佛在将积压的思念与悲伤,尽数倾泻在这片被烛火和万寿菊守护的方寸之地。

维克托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那无声的陪伴,在摇曳的烛光中,比任何言语都更坚实。

山下城市的灯火与山顶教堂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唯有祭坛上的烛火,执着地亮着,映照着生者与逝者之间,那道沉默却温暖的桥梁。

三小时后。

祭坛上的蜡烛燃得只剩短短一截。

贝尔莎丽雅靠在维克托身侧,脸上泪痕未乾,长时间的悲伤耗尽了她大部分力气。

「该走了。」维克托低声说。

晚上这里会有专人在这负责,保证蜡烛的长久通明。

贝尔莎丽雅顺从地点头,任由维克托搀扶起身,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脚步虚浮维克托的手臂稳固有力,支撑着她走向车。

坐进了车后,蜷缩在后座,疲惫地闭上眼睛,维克托坐在她身边。打开一点窗户,让风吹进来有些酸爽。

车子驶近山脚主干道时,另一辆黑色轿车无声跟上,并行片刻后,停在前面,维克托的车窗降下一条缝。

内务局长乔治·史迈利下车,走到窗户边,声音低沉急促:

「元首,麦德林前线急报,毒贩抵抗异常激烈,我们损失不小,前线司令部请求授权「无差别攻击」,摧毁抵抗核心。」

车内空气凝固。

维克托直视前方,脸上毫无波澜,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细微蜷曲了一下。

「军部批准了?」

「是,军部已签署命令,等您最终指令。」

维克托瞥了一眼身旁似乎睡着的贝尔莎丽雅,收回目光看向史迈利,他微微侧头,示意史迈利靠近。

史迈利立刻将耳朵贴近车窗缝隙。

维克托的声音压得极低,说了几个字。

旁人都没听到。

但史迈利瞳孔一缩,他立刻颔首,「明白!」

车窗升起,车队重新上路。

史迈利看着车队走远后,才走进回车里。

维克托靠回椅背,车内一片死寂。

他伸手将贝尔莎丽雅滑落的外套轻轻拉上肩膀,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

车窗外,墨西哥城的灯火飞掠而过,维克托的目光沉静地投向远处。

而与此同时的麦德林。

燃烧的街道上,浓烟刺鼻。

一支政府军步兵小队在装甲车的掩护下,沿着满是瓦砾和焦尸的主干道谨慎推进。

枪声零星响起,大部分抵抗已在「焦土」指令下化为灰烬。

士兵们眼神锐利,枪口扫过每一处阴影。

突然,一个身影从路边半塌的店铺门框后踉跄着挪了出来,是个中年男人,衣衫褴褛,满脸菸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浑身筛糠般抖得厉害。

「平民!」最前面的士兵低吼一声,枪口下意识地微微下压。

小队其他人也瞬间警惕,但见对方只是发抖举手,动作稍缓。

装甲车引擎低沉地轰鸣着。

男人眼神空洞,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推进的士兵和冰冷的装甲车,他站在路边,像一尊恐惧的雕塑。

就在小队前锋即将与他擦身而过,装甲车沉重的履带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的瞬间,那男人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脸上所有的恐惧瞬间被狰狞的狂热取代。

「巴勃罗万岁!!!!!」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高举的双手狠狠落下,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不是逃跑,而是直直地丶疯狂地扑向最近的那辆装甲车侧翼!

「巴勃罗万岁!!!」他再次吼出这声口号,声音尖利得盖过了引擎和远处的爆炸。

「敌袭!」士兵的警告和枪栓拉动声几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