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中，骸骨累累。

有着许多两人分辨不出的超凡生物。

有庞大如小山丶骨骼扭曲成螺旋状的巨兽残骸，嶙峋的骨刺上还残留着乾涸发黑的粘稠物质。

有生着多节脊椎丶颅骨上布满孔洞的纤细骨架，如同被暴力扯断的昆虫标本。

还有覆盖着奇异骨板丶关节处延伸出锋利骨刃的遗骨。

然而，让两人沉默的，是其中混杂的大量人类骸骨。

他们并非安息，而是以最扭曲丶最亵渎的姿态，永恒地凝固在这死亡的祭坛之中。

有的蜷缩成绝望的胎儿状，细小的骨骼深深嵌入冰冷的地面，仿佛在死前最后一刻仍想躲进并不存在的大地怀抱。

有的被粗大丶锈迹斑斑的金属锁链贯穿琵琶骨或脊柱，死死地钉在祭坛中央的黑色石柱上，空洞的眼窝之中还有蛇蜕残留。

更多的则是被残忍地支解丶打散——断裂的四肢随意抛洒，碎裂的颅骨滚落角落，扭曲的脊椎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般堆迭。

这个机遇之地，不仅有蛇人文明，还曾有过人类。

「从痕迹判断，其中有部分人类是活着被埋葬的。」小狂王开口道：「其中部分，可能是战俘。这个地方曾有人类文明.」

李夜来看着祭坛中的遗憾，微微颔首：「这里，可能是某个灾雾的遗留，没能成为禁区的灾雾。」

灾厄时代，多种灾雾出现，数十亿人类被灾雾吞噬。

而灾雾一般有三种结果。

第一种，吞噬了足够数量的智慧生灵，并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中，镇压了人类的反抗。禁区秩序茁壮发展，从而化作禁区。而残留的人类也会被禁区秩序扭曲，变成禁区人类。

第二种，灾雾与灾雾之间互相碰撞与吞噬，来自不同文明的异族和人类互相厮杀，没有禁区秩序出现，从而形成了特殊地形，如万龙湖丶深渊迷宫丶毁灭火山这种，有空间折迭却无禁区秩序的地形。

第三种，便是人类赢了，搞死了那个灾雾中的文明，从灾雾中杀出，如老狂王！

如今看来，这个机缘之地，或许就是第二种情况。

有人类在反抗中被击败，并在最终被埋入了这里.

李夜来的目光再次落回这片死寂的骸骨祭坛，那层层迭压的异族与人类遗骸，仿佛在无声地印证着那场湮灭于时光中的惨烈战争。

「该死的异族！」李夜来说道：「之后若是看到蛇人也一同消灭掉！」

「理应如此。游侠们那极端的种族洁癖，还是值得学习的。」小狂王自然赞同，最为巨城人，他们都认为只有死掉的异族才是好异族。

「不过，前提是，蛇人文明还存在的话。」小狂王提醒道：「从遗体上来看，时代有些久远了.估计有数百年甚至更久。而这里，显然不是禁区，没有禁区秩序的影响。」

李夜来颔首，如果蛇人文明赢了。

禁区秩序就该出现，那这片空间也将化作禁区。也会有禁区之王。

或许，人类没有输？

亦或是，双方都没赢？

如果能如万龙湖那般，出现强大的人类文明便好了。

李夜来心中思索着，随即，便发现祭坛边缘刻着晦涩的字符。

也不知是被埋葬的人类还是蛇人文明留下的。

不过可以确定，留下这些文字的强者，并没有神性。没有神性那种无视语言与逻辑进行的表述现象。

以至于，两人都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要开启诡道脸谱吗？」李夜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