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扶桑的武学与中原不同,我们不讲求什麽内外兼济,一生所求丶所修唯有手中剑—也因此,我们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真气周天,也能大致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是何性质。」
家原簿传看向李淼的眼神,愈发凝重。
「用中原的话来说,阁下是个远超常人的『武疯子」-在中原的这些年,阁下应该很是寂寞吧,对你我这样的武人来说,没有对手,就是最大的酷刑。」
「阁下没有出手偷袭我,不就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了能与你正面交锋的对手,于是想与我决一死战的吗——我懂。」」
家原簿传陡然一振剑锋。
「没关系,就由我来做阁下的对手!」
「【剑圣】冢原簿传,见参!」
说罢,脚下微动,气机与眼神已经将李淼牢牢锁住,就要劈出一剑,与李淼做过一场!
却不想,他话音刚落,侧边却是陡然传来一阵笑。
「呵呵丶呵哈哈哈哈——」
冢原簿传皱眉看去。
却是一直在等着自杀的皇甫慧,现下抬起了头来,正笑着看向他。那张本就血肉模糊的脸上,现在满是戏谑与怨毒。
皇甫慧真的恨极了这些东瀛人。
我让你们走不走,我要死你们也三番五次打断,现在还说些有的没的惹得那位爷生气,不让我死了怎麽办!
「老狗,别自作多情了!」
「你没有察觉大人来,是你本事不济!至于为何方才没有杀你一一难道你在吃饭的时候,会想着要趁菜不注意去夹的吗?」
「大人只是来了此处丶暂时没有杀你而已,却让你寻思了这麽多有的没的,还要做大人的对手一一可笑,可笑!呵哈哈哈!」
皇甫慧一边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毒,一边用馀光扫过李淼,看自己这番话是否能让李淼心情稍好一些。
家原簿传的面色沉了下来。
若只是皇甫慧这麽说,他自然不会在意。
但对面的李淼却也没有丝毫反驳,反而是笑着看向他,懒散地倚靠在墙角,没有丝毫摆出架势迎敌的打算。
就好像皇甫慧说的是真的。
可他如何能信?
中原江湖的衰微,所有来过中原的东瀛高手有目共睹。他作为持有【剑圣】称号的高手,已经是东瀛有数的高手,中原江湖不该也不可能出现能碾压他的人才是!
念及此处,冢原簿传长出了一口气。
是了,武士,不应做口舌之争。
强弱对错,都在剑锋之上!
只要劈出一剑,一切都将明了!
他缓缓将精神凝结至刀锋之上,脚下微动,前脚探出数寸,重心压到后脚之上,膝盖微微弯曲。左手握住了剑柄末端,将其控在虎口之上,
在皇甫慧进入石室之前,他已经在这里端坐了许久,倭刀也在他膝盖上放了许久,积了些湿气在上面。眼下他将刀锋下垂,便有一滴露水顺着刀刃缓缓汇聚而成,滚到了刀尖之上。
滴答。
露水低下。
旁边不住咒骂的皇甫慧陡然闭嘴。
在这滴露水落地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有数百柄刀剑于石室之中骤然卷动,穿过他的身体时带起瓢泼血雨一一可等他回过神来,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方才所见的,只是幻觉。
但若他将视线移到家原卜传的刀锋之上时,那些刀剑仿佛又出现在他四周,将他的每一分感官尽数占据。
李淼挑了挑眉。
「寂照?」
「不像,倒像是———修习某些需要观想事物的武功时,那些存在于心中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有意思。」
他松开环抱的双手,左手依旧插在衣襟之中,右手却是猛地一抖。
刷拉一声呼啸,一柄半透明的丶由护体真气构成的制式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晃晃悠悠地指向家原卜传的面门。
「老头儿,方才你说你是剑客?」
「你好像还说,你看不起中原的武功?」
李淼笑着说道。
「正好,中原百家剑法,我都略懂一二。今日我就教你一教———什麽才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