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搞个大动作,无非是走私一些粮食和火器。
朝中从里面分好处的官员多了,边军也是既得利益集团中的一员,只要低调一点儿,就没啥大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
看在金银开道的份儿上,平常的走私案,大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涉及到刺杀当朝阁老,可没人敢帮他们遮掩。
就算找人运作,估摸着前脚刚谈妥,后脚就被人给卖了。
「蠢货!」
「仅仅只是收留住几天,难道刺客们手中的武器,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麽?
惹出这麽大的麻烦,你不赶紧去衙门投案,还跑我这边干嘛?
难道要我张家被株连九族,你才甘心!」
张侍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刻,就给他捅出一个大篓子。
如果参与了刺杀案,他还能高看一眼。
哪怕是在作死,最起码执行能力不错,能够把前期准备工作处理妥当。
现在这种被人当了枪使,自己还稀里糊涂的,纯粹就是蠢到了家。
「叔父,您可要救啊!」
「小侄店里收留他们,那是有人打了招呼,我着实得罪不起呀!
中年男子哭着解释道。
「来人啦,把这个蠢货捆起来,本官要亲自送他去五城兵马司!」
张侍郎冷漠的下令道。
到了现在这一步,他都自身难保,哪有馀力去管大侄子。
这种要命的事情,管是谁派人过来打招呼,也不能干。
稀里糊涂的被带进阴沟里,他这位从二品的侍郎,一样兜不住。
正在家丁们动手时,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兵丁破门声。
「带上这蠢货,从密道离开!」
张侍郎果断下令道。
常年从事草原贸易,乾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事先自然要有所准备。
本以为是在朝廷打击走私贸易时,自家被牵连出来,要用密道逃生。
万万没想到,居然因为族中出了一个蠢货,就要亡命天涯。
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一旦落入衙门手中,光张家乾的那些破事,满门抄斩是板上钉钉。
前面想带着侄子上衙门请罪,那也只是鼓足勇气奋力一搏。
自己主动过去交代真相,和被朝廷查到自家头上,那是两个概念。
如果两位阁老没事,看在他们戴罪立功的份儿上,有一定概率保住小命。
现在朝廷的兵丁找上了门,他们就是别人的功劳。
到了狱中,少不了严刑拷打。
到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真的惨。
急匆匆的逃亡,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刚打开密道,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就杀了进来。
勋贵系两位大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遇刺,本身就是重大失职。
现在这种时候,自然要想办法补救。
如果不能尽快把凶手揪出来,包括五城兵马司在内的京中一众衙门,都要受到牵连。
「混帐东西!」
「老夫乃是朝廷从二品的大员,没有皇帝的圣旨,谁让尔等闯入的?」
看着眼前的兵丁,张侍郎故作强势的怒斥道,
按照大虞律规定,涉及到张侍郎这种朝廷大员,需要皇帝下旨才能缉拿。
怒火上头的勋贵子弟,明显顾不上这一点。
「从二品大员,那是过去的事,今天之后你就不是了。
把人带回去,严加拷问!
敢派人刺杀成国公和镇远侯,你着老匹夫是活腻了!」
青年百户当即训斥道。
「冤枉啊!」
见对方动真格的,张侍郎急忙喊冤。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派人刺杀两位阁老。
怎奈刺客是从张家店铺中杀出来的,没有商户配合,根本无法完成潜伏。
稍微闹出点儿动静,把衙门的兵丁吸引过来,刺客团就提前覆灭了。
明明可以提前遏制的刺杀,既然在天子脚下发生,他这位侍郎就是第一嫌疑人。
「有冤,等陛下派人审问的时候,你再慢慢喊。
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去狱中待着。
别奢望闹出动静,就会有同僚替你出头,
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关门闭户,唯恐惹祸上身。」
青年百户忍不住嘲讽道。
现在知道喊冤,早干嘛去了。
哪怕真不知情,御下不严,同样是要承担责任的。
牵扯到这种案件中,哪怕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也能带着张侍郎一家共赴黄泉。
深夜,养心殿。
「陛下,该休息了!」
徐忠恩上前提醒道。
「朕睡不着,刺杀案调查到了哪一步?」
永宁帝关心的问道。
自从收到两位阁老遇刺的消息,他就坐立不安,总感觉要出事。
「陛下,案件正在调查中。
锦衣卫丶东厂丶五城兵马司丶顺天府丶刑部等京中衙门,全部都行动了起来。
就连京营也动了起来,封锁了京中各门,现在是许进不许出。」
徐忠恩的回答,让永宁帝的眉头越发紧皱,
京中相关衙门行动起来,没什麽好说的。
发生这种大案,他们如果不动,那才有问题。
关键是京营的调动,没有他的圣旨和调兵虎符,下面的人居然敢擅自行动。
哪怕真要调动,最起码也该先过来请示一下他。
作为一名通情达理的皇帝,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肯定不会拒绝,
偏偏连请示的程序都没有,京营就先行动了起来。
明显在那帮勋贵系将领眼中,他这皇帝的圣旨已经可有可无,远不及景国良和李原遇刺案重要典型的皇权衰落信号。
一般只会发生在王朝末年,权臣把持朝政的时候。
「京营。」
「哼!」
「罢了,随他们去吧。
让东厂和锦衣卫悠着点儿,把调查权让给那帮勋贵!」
冷喝一声之后,恢复理性的永宁帝,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心。
自己派系老大老二同时遇刺,一众勋贵们正在火头上,明显不是与之计较的时候。
硬碰不行,那就索性退让一步。
背过一次黑锅,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万一折腾出了动静,让勋贵把怀疑的目光投入到他身上,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