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陷害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
把一群刺客送入京师,还完成一场刺杀,需要动用的资源不是一星半点儿。
中途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计划失败。
随便推出一个替罪羊顶着,根本就不现实。
唯有藉助朝中官员的虎皮,才能避过厂卫的耳目。
调查结果来看,刺客们都是混入晋商商队中分散入城的,每次入城最多不超过三人。
从审讯口供来看,掩护他们入城的普商,以及背后的官员,都是稀里糊涂上船的。
只当是掩护北虏探子,进京侦查情报。
类似的事情,他们是司空见惯。
被查出来也没关系,大家都是有后台的,一句北虏狡诈,事情就去了。
如果是知道是刺杀当朝阁老,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配合。
「混帐!」
「北虏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敢收买奸细,刺杀朕之肱骨。
徐忠恩拟旨,召集三品以上大员议事,朕要出兵覆灭鞑靶王庭!」
嘴上骂的厉害,心里永宁帝却是舒了一口气。
幕后黑手是北虏就好,最怕文官集团干蠢事,那就真没救了。
至于涉案的官员丶商人,既然牵扯进来,那就合该他们倒霉。
不说株连九族,满门抄斩肯定是少不了的。
里面是否有冤枉的,永宁帝一点也不关心。
涉案人员中,品级最高的才从二品侍郎。
对比上一次党争中的阁臣和六部尚书团灭,两者的影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哪怕是冤枉的,能用这些人的脑袋平息风波,永宁帝也乐见其成。
「陛下,息怒!」
「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而致战。」
「北虏虽然该死,但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
李原开口劝说道。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
好不容易局势才稳定下来,现在出兵北伐靶,那就是自讨苦吃。
战争因他们而起,万一前线吃了败仗,他们两个就要背锅。
最少长城一线的驻军形成战斗力前,大虞不适合主动挑起战火,
「委屈两位爱卿了!
不过敢勾结北虏的这些逆贼,朕必定会严惩。
徐忠恩拟旨,让五城兵马司给我往下深挖,所有勾结北虏的人,一个也不允许放过。」
永宁帝当即选择了借坡下驴。
景李二人不想打,他就更不想打了。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每一次大战过后,勋贵系的势力就会壮大一波。
倘若让他们一举平定了北虏,巨大的政治声望加持过来,他这个皇帝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陛下,这些人都指向了一群普商。
据臣所知,朝廷对北虏的物资封锁失败,罪魁祸首就是晋商。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到都在向北虏走私战略物资,北虏就算不被困死饿死,发展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以往朝廷多次稽查走私,均以失败告终,最主要原因就是普商在朝中的后台出手阻拦。
晋商喜欢资助举子,每年接受他们资助的读书人不计其数。
遇到事情,这些人就会跳出来,为他们摇旗呐喊。
如果考中进土入朝为官,就成了他们的保护伞。
这个群体的数量非常庞大,一旦深入调查,牵一发而动全身。」
景国良的话音落地,永宁帝一下子变得迟疑起来。
对这些国贼,他比谁都想清除掉,可是他怕勋贵系趁机搞扩大化。
商人资助有潜力的读书人,在大虞朝是普遍现象,谁也不知道晋商资助过多少人。
以国贼的罪名一路杀下去,文官集团怕是连脊梁,都要被斩断。
「这些该死的奸商,通通都不能放过。
不过牵扯到的官员和士子,就要慎重处理了。
许多人都大虞的栋梁,不能一概而论杀伐过重,恐有伤天和!」
永宁帝委婉的画出了条线。
作为一名标准的儒家皇帝,他对商人没有任何好感。
尤其是背叛大虞的商人,他恨不得全部拉出去诛九族。
士农工商,排名垫底的商人,没有任何政治地位。
死的再多,也不会有人替他们辩护。
涉及到读书人就不行了。
一路杀下去,勋贵们这帮武夫不要名声,他这个皇帝要啊!
「陛下放心,涉及到的朝中官员,肯定要经过三司审判才能定罪。
至于士林中的读书人,他们尚未参与卖国,自然是以教育为主。
责令各地教谕训斥一番,让他们远离奸商即可。」
景国良笑着回应道。
就算没有这次刺杀案,他们也要找机会对晋商下手。
要平定北虏,不先干掉内部的逆贼,可没法放心北伐。
何况这帮普商不光叛国,一个个还富的流油。
干掉了他们,朝廷的财政危机,迎刃而解。
顺便还能把税改制度,推广到山西省,进一步增加财政收入。
迟迟没有动手,那是顾忌政治影响。
毕竟,晋商喜欢在朝中撒钱,收过他们好处的官员多不胜数。
盲目出手,势必引发剧烈反弹。
有了刺杀案,让事情变得名正言顺。
光现在查到的证据,就足以让朝中各大派系闭嘴。
谁敢跳出来反对,必定是晋商同党,直接拿下处理掉,都不带冤枉的。
「嗯!」
「就按首辅的意思办吧!」
永宁帝故作平静的说道。
理智告诉他,眼前看似是在和他商量,实际上却是在通知结果。
无论他是否答应,勋贵系都会采取行动。
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还能保全皇帝的颜面。
最起码景国良做出了让步,没有一刀切把牵连者,全部都给除掉。
就连对涉事官员的追责,也是按官场程序进行。
三司衙门是文官的地盘,交给他们自己来审判,能够有效控制打击范围。
「陛下,兹事体大,还需要厂卫配合。」
李原跟着开口说道。
牵扯到的人太多,不拉上皇帝,吃相就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