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雨滴纷纷而下,砸的池面满是波纹,抬头看去,入眼的是远处的雨中楼阁,景色极美别具一格。
「定然能成?呵!他们既然这麽肯定,那还找我们干什麽?」邕王妃低声道。
一旁的贴身嬷嬷道:「回娘娘,他们说我们王爷年纪最长,那位置自然是该王爷来坐!」
「哼!说的倒是好听!那他们的条件是什麽?」
「回娘娘,条件是等事发,咱们府上要鼓动起侬人降卒入城。」
邕王妃蹙眉道:「京中门禁森严,便鼓动起来,又如何进城?」
「他们说到时自有办法,听他们的消息就好。」贴身嬷嬷在旁说道。
凉亭中安静了片刻。
「好,此事答应他们!」贴身嬷嬷正要应是,邕王妃低声道:「但要做好万全准备,一旦事有不顺,务必及时将联系斩断。」
「是,娘娘。」
邕王妃挥了挥手。
待贴身嬷嬷离开,邕王妃看着池面自言自语道:「我死了一个儿子,你死一个儿子,很公平!」
傍晚时分,
春雨渐停,
不时有浅蓝色的天空出现在西边的云隙中。
晚上云层依旧有些厚,天空中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转过天来。
徐载靖早晨锻炼的时候,天色依旧阴沉沉的。
整齐雄壮的禁军骑军,便是在这种天气里,开始列队在京城内外奔走,以彰显军威。
清明时节,
朝中官员多已放假丶京中士庶纷纷出城游玩。
唯有汴京城中某处的官员有所不同,乃是被锁在礼部贡院中的,负责会试的考官们。
一张张用朱笔誊写的卷子,经由考官们评判后,被写上甲乙丙丁等各不相同的评语后,交由上级评看。
举子们几年乃是几十年的苦读,结果如何,就在考官们的笔下评定。
清明节后,天气渐暖。
徐载靖有时在家读书骑马,有时和友人们在外春游饮宴。
这汴京里的花魁行首,的确让举子们灵感迸发。
等待张榜期间,徐载靖听到过好几首传唱颇广的诗词。
其中大多诗词,与那位多才多艺的李师师有关。
时光悠悠而过,转眼之间便到了三月初一,会试张榜的日子就在几天之后。
京中绮云楼丶飞云台等青楼中,举子们的吟诗唱和的身影瞬间消失了九成九,楼里变得冷清了许多。
而这两日汴京城内外的寺庙道观则与此相反,不时能看到举子们结伴而来,在寺庙道观中诚心的焚香祈祷,盼着自己能过了会试。
像玉清观丶大相国寺这般传说祈祷比较灵验的道观寺庙,举子们纷纷排队焚香祈福,浑然不管神仙菩萨们能不能忙得过来。
这日上午,
汴京城外,
金明池苑所内游人如织,池边满是来金明池游玩的百姓富户。
不仅岸边游人多,金明池中的大小游船同样不少。
停在池中的一艘两层的大游船上,有动听丝竹之声响起,其中琵琶尤为好听。
悠然坐在船边的梁晗随着乐声点头,然后猛地将鱼竿提了起来。
「哈!这条鱼大小正好!」梁晗喊着,将鱼甩进了船中。
小厮钓车赶忙上前捉住,取下鱼钩后将鱼放进了水桶里,再将水桶提到一旁。
坐在一旁的是呼延炯的亲随福定。
福定将水桶里的鱼抓出来,给鱼头一棒子后,便利索的去腮丶去内脏丶刮鳞,洗乾净后放到盆里腌制。
看着福定十分熟练的手法,徐载靖同呼延炯道:「姐夫,瞧着福定这活儿没少干呀。」
「福定可是老手了。」说着,呼延炯又看了眼身边的载章和长柏等几人,道:「三哥,你想什麽呢?」
「啊?」回过神的载章笑道:「没什麽!就是瞧着池中的风景不错。」
在另一侧船边钓鱼的长枫道:「姐夫说的是!不知道下旬的风景是不是更好!咱们说不定都要来看呢!嘿嘿!」
「长枫,那就借你吉言了!」顾廷烨点头道。
徐载靖则笑道:「六郎,你和烨哥儿还有长枫加把劲,瞧着这鱼肉还不够咱们吃的呢!」
「靖哥放心,不够咱们就派小船去岸边买。」梁晗笑道。
众人说话的时候,亲随小厮和女使们,则开始料理起了鱼肉。
或蒸熟丶或熬汤丶或油煎丶或炭烤,做法不一而足。
不时有鱼肉混合蜂蜜丶姜汁和茱萸酱一起烤的香味儿传来。
当然,徐载靖是开玩笑的。
众人自不会只靠钓上来的鱼充饥,大部分靠的是从家中带来的酒菜饭食。
来金明池游玩是为了放松,又是在水上,众人没有多喝酒,只是浅酌了几杯。
饭后,
徐载靖等人在一层说话聊天,载章丶呼延炯以及长柏则上了二层。
从波光粼粼的金明池水面上收回目光,长柏侧头看着载章道:「姐夫,看你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可是在担心会试?」
载章侧头看了眼呼延炯和长柏,点头道:「算是吧。」
没等妹婿和小舅子发问,载章继续道:「若是会试.我也不打算继续考了,将来定是要投军的。而我现在一想,投军后就要和你外甥分别,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呼延炯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毛后,笑道:「三哥,你别这麽说!还有就是,我觉着你不只是因为仲哥儿吧?」
载章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长柏。
长柏自然明白呼延炯话里的意思,知道是载章牵挂着华兰,于是说道:「姐夫,多想无用!我觉着,你定然能过!」
载章拍了拍小舅子的胳膊,又揽着呼延炯的肩膀道:「我是真没想到妹婿你能回来。」
呼延炯笑道:「没机会送你和靖哥儿进考场,这看榜我总不能还不在吧!」
「别是看我出丑才好。」载章道。
「怎麽会呢!」呼延炯摇头道。
载章闻言,再次拍了拍妹婿的肩膀,之前呼延炯为了呼延家的前途,可是和安梅长年累月的分居两地。
说着,三人看向了金明池北岸,存放大龙楼船的奥屋。
看着在奥屋附近进进出出的人影,长柏疑惑道:「咦,那边的人在干吗呢?」
懂行的呼延炯说道:「检修大龙楼船呢!一年就用这麽一次,其馀的时间大龙楼船都在水里,楼船不少地方是要检查一下的。」
「哦!」长柏和载章连连点头。
下午时分,众人各自归家。
与此同时,汴京城中,贡院附近,一直在周围巡逻的禁军,不再巡逻。
原先摆放在贡院四周的鹿角拒马,也在被禁军用车马搬离。
小厮闲汉们看到这番景象后,『贡院撤棘』的消息便在城中散布开来。
闲汉们将此事通传给等待消息的举子们,很是赚了不少赏钱。
『贡院撤棘』,说明会试考官们已经阅卷丶覆核丶定榜完毕,名单也呈报礼部。
会试榜单,在明日早晨就会张贴在礼部外高高的影壁之上!
太阳慢慢落山,中午时分升起的月亮,与夜空中的繁星,渐渐变的明亮。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无法入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