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江行舟的刀!(2 / 2)

大周文圣 百里玺 6158 字 1天前

「此案牵连极广,必有朝中内鬼与大逆种暗通款曲!」

赵太监阴恻恻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朝堂之上,不知多少大臣,甚至……某些诸侯王,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正因为如此,朝廷之人不敢用!

必须启用,跟此案毫无关联之人,来彻查此案!」

他凑近张继,声音压得更低,似怕隔墙有耳:「陛下震怒,意思很明确——张大人回京后,只管彻查!

无论此案涉及何人,一律严办,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这大周天下,绝不容逆种妖邪猖狂!」

赵太监冷哼一声,指节在车厢壁上重重一叩,「必须狠狠镇压这股歪风邪气——竖立朝廷威严!

这份差事若办好了,张大人前途无量!」

张继目光微沉,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已有思量。

他沉吟片刻,忽而侧首,似不经意般问道:「赵大人,不知……是谁人举荐在下,为左台侍御史?」

这一问,至关重要。

他在朝中并无根基,孤立无援。

而这位举荐他复出之人,必定在朝廷拥有巨大影响力,且深得陛下信任。

这便是他未来最大的倚仗——唯有此人,才能替他挡下朝堂上那些明枪暗箭。

不至于让他在查案的半途,功败夭折!

赵太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声道:「是南宫大人保举的你。」

「南宫大人?」

张继眉峰微蹙,心中一震。

朝堂之上,能被称作「南宫大人」的,唯有那位——御前女官之首,南宫婉儿。

她在中书省为中书舍人,却执掌内廷机要,起草诏书,一言一行,皆出自圣意。

即便是三省六部重臣,亦要对她礼让敬畏。

有她举荐,自然无人敢阻。

可最大问题是——

他乃小小御史,与南宫婉儿素不相识。后来更是被贬岭南道,被世人遗忘。她为何会……保举自己?

「可是.」

「南宫大人自元宵大案后,特意见了江南道解元江行舟——这位与无心宫主婓无心,有血海深仇,势同水火的江南道解元。」

车厢内,赵太监轻抿茶盏,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朝野上下,唯独这位江公子,不可能勾结无心宫。

正是他.在南宫大人面前,提起了你。

你本是御史,且与此元宵大案毫无关联,正是查案的合适人选!」

茶香氤氲中,赵太监的声音愈发低沉:「张大人,您真该好好谢谢这位江公子。

若非他的提举恐怕您真要在这岭南交府终老了。

况且,凭你的能力,想查清楚这件案子也是极难!去求教一下江解元。

他的实力才华,非常人能及,或可提点你一二!」

张继怔怔望着马车座驾窗外,田间南国的芭蕉,心头翻涌起万千思绪,心情无比复杂。

之前,因他弹劾《观沧海》僭越,与江行舟结下梁子,被贬岭南道交府曲江县为参军。

谁曾想,江行舟临别送了他一篇《赠张继贬谪岭南道》鸣州级诗文。

如今更成了他重返朝堂的契机——左台侍御史的任命,竟也是那人一念之间。

「多谢赵大人提点!」

张继终于理清其中关窍,伸手入怀,摸索出几块碎银,略显局促地塞向赵太监。

他知道,这点银两实在寒酸,拿不出手。

可他这被贬岭南的御史,早就落魄寒酸,清贫如洗,哪里还拿得出更多?

赵太监目光一掠,见那几两散碎银子,嘴角微不可察地鄙夷撇了撇,双手一推,毫不客气地挡了回去。

他赵某人,岂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赵大人清廉……」

张继讪讪收回银两,指尖发烫,如握炭火,越发的尴尬。

赵太监轻咳两声,眼皮微垂,似闭非闭,慢悠悠道:「张大人不必心急。

待日后……查抄了哪位重臣府邸,或是诸侯王府。若是还记得某家,再谢也不迟。」

话中深意,不言自明。

——这等惊天大案,必有朝廷重臣丶诸侯王的人头落地,满门抄斩,家财尽没。

张继身为负责此大案的御史台主官。

届时,指缝里随便漏出的,又岂止这区区几十两?几万两也是稀松寻常!

张继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不再多言。

历经宦海沉浮,在岭南道的瘴气里打磨,他已经不是御史台一根筋的愣头青。

如今他深谙,这朱门里的规矩,该打点的关节要如春雨般润物无声,该递的孝敬须似秋叶般不着痕迹。

数日后,洛京。

新任御史张继随赵太监入城,前往御史台报导之后,未及休整,便直奔薛国公府。

拜见正在薛国公府闭门读书,准备春闱的江行舟。

「御史张继,负荆请罪,谢江解元提携之恩!」

他拜倒,深深一叩,嗓音低沉,岭南道的风霜刻进眉宇,再不见进士御史的清逸,反而是一副沧桑老吏的模样。

南宫婉儿的举荐,不过是顺水推舟。真正让他重返朝堂的,是眼前这位看似闲居读书的解元郎。

没有江行舟,南宫婉儿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人。

虽然江行舟眼下仅仅只是一位举人解元,但春闱之后,江行舟极有可能是会元,甚至殿试.步入翰林院,未来仕途远在他之上。

张继跪在书房,为昔日弹劾之事,叩地谢罪。岭南的瘴气在他眉间刻下阴郁的痕迹。

江行舟搁下手中书卷,抬眼打量他。

「张大人言重了,请起。」

江行舟垂眸看着手中的《春秋公羊传》,指节轻叩案几。

他并不是太想用张继。

但眼下,他缺一把刀。

顾知勉丶李潘丶韩玉圭丶陆鸣这些同窗丶同乡,要走的是正经仕途——县令丶太守,日后为官一方,牧守百姓,成为他在朝堂的亲信丶盟友!

黄朝这把利剑,则要留在朝堂之外,在野做反贼,将来用来斩断门阀丶世家的根基。

而张继——

这个被贬岭南丶仕途尽毁的御史,正好用来做那把见不得光的刀,担任酷吏。

杀人,背锅。

清除朝堂内的敌人!

思来想去,唯有张继最合适。

「不知张御史前来,所为何事?」

江行舟指尖轻叩案几,目光落在窗外的玉兰上。

「在下初返洛京,对元宵一案所知有限。

听说婓无心制造了大量伪证,令证据极其复杂,查案难度极大!」

张继起身,声音低沉,「婓无心勾结的内鬼究竟是谁,尚未可知。不知江解元可否指点,该从何处入手破局?」

这等大案,朝野震动,定然要有人倒霉,给朝廷上下一个交代!

最先被查办之人,无疑最先倒霉!

江行舟收回视线,淡淡道:「以我猜测,朝廷大臣,若是勾结婓无心,祸乱洛京。

令朝廷威严受损,不知多少大臣人头落地。

这对大臣们来说,几乎无利可图,反而人人自危。

但若是诸侯王——

他们既有动机,也有实力。

打压朝廷的威严,对诸侯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往这个方向去查,必有收获!

譬如琅琊王丶越王.之流!

正所谓,搂草打兔子,打中一个算一个!没打中也无妨!」

「谢江解元提点!」

张继心头微动。

这个主意妙!

管他冤不冤枉,先一棒子打过去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