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语气说的挺有感触的,然而张岱听完后心里却是直乐,原来这小姑父是一个十足倒霉蛋。封禅之时泰山之力大作,可以说是升官最容易的时刻,结果这货因为在家居丧被落下了!
张说见这小子憋的挤眉弄眼,又没好气的瞪了瞪他。
老实说这事也搞得他挺为难,不同于长子丶长女的婚姻多少有点凑事的意味,小女儿论婚时他入朝为相,所选择的亲家也是真正的名门范阳卢氏定着嫡支。
急于融入这些真名门的张说对于这一桩婚事自然也是非常的满意,普通人家高攀五姓家无非是添上一点陪门财,而张说则是直接动用权势丶给卢氏亲家安排了一个太子詹事的三品官职。
结果老卢实在不争气,服紫未久便直接蹬腿走了,连累儿子在家蹲了几年,直接错过了封禅大典这个毕生难遇的大机遇。
如今的张说权势较之旧年自有天壤之别,哪怕自己喜爱至极丶想要倾力培养的孙子,也要通过应试以求出身。面对卢政这个婿子的恳求,他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过之前起的调子太高,现在让他直接拒绝,多多少少有点抹不开面子,自己闷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望着张岱道:「你可有计?」
「简单,送去北门啊,看他敢不敢去!」
张岱闻言后便笑语道,他与卢政虽是初见,但对这个小姑父印象却是非常不佳。
五姓家在他这里一点滤镜没有,而这卢政无论是何出身,观其言语行事也都是个大极品。这种人对他好那是理所当然,对他稍有怠慢怕不是就会顷刻间翻脸疏远。
张说自知问他也不会有什麽好话,索性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问起交代给他的额课业,并又说道:「此番与你同场竞艺者不乏名门少俊,你虽然省试扬名,但也不要懈怠。若是落选,近年内恐不复再有更好的机会。」
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张岱自然不会马虎。他如今仍是白身,遇事也只能利用各种人事关系和情势背景入手解决,只有自己有了实实在在的权位,做起事来才能直接爽利起来。
心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丶但又确实存在的东西,就在王氏父子登门丶张岱以牙还牙的加以报复之后,大宅中压抑沉闷多时的气氛顿时便一扫而空,族人们出出入入又再次挺起胸膛,宅邸中也渐渐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就连仍在卧床养伤的张岯都有重新变得开朗了起来,尽管腿上仍有伤痛,但却不再每天抹泪哀号,只盼望着赶紧养好了伤可以下地活动,跟着阿兄一起厮混。
但却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主母郑氏。但是这一次激怒惹恼她的人并非旁人,而是她一直在极力维护的娘家亲人。
郑家人自张岯受伤后便一直没有露面,在王氏父子登门后的两天后,郑氏的兄弟终于登门来访。尽管张说严令家人不许接待郑家人,但终究是主母至亲,这郑家舅氏还是被东厢仆人从侧门瞧瞧引入进来。
「七郎伤情稳定就好,我这几日都内疚的寝食不安,恨不能以身代之!」
那郑氏兄弟寒暄一番之后,忽然又话风一转道:「我听说那王思献父子登门来请罪时,奉给一万贯钱,用作七郎诊疗伤势的汤药之资?」
「是有这事,这一家贼门想要用钱免祸,那是做梦!我儿乃是国公嫡孙丶千金之躯,岂用钱帛可伤!我还是着令家奴打断他儿腿脚,看看日后还有谁敢谋害我儿!」
郑氏闻言后又气呼呼说道,语气中则还带着几分炫耀。在夫家人面前,她以世族娇女的身份而自傲,在娘家人面前,她则是一副势门大妇的做派,总之在两者间都享尽了优越感。
「我是这麽想的,阿姊应当知我,我向来性格直爽,有什麽边说什麽。尤其你我姊弟之间,更加不必遮掩。」
那郑家兄弟先是稍作铺垫,旋即便又说道:「阿姊不觉得此事突兀,那王家日前还对七郎喊打喊杀,怎麽突然又如此谦卑,甚至奉钱万贯以充汤药?
想来他家是受不了物议沸腾,不敢担当失信名族的罪名,所以才登门前来谢罪。至于那一万贯钱,什麽汤药须得如此巨额花销?用了多少,难道阿姊不清楚?」
「你想说什麽?」
郑氏哪怕再迟钝,也听出她兄弟这是话里有话,当即便又沉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这一万贯钱必不是给七郎的汤药费,是补给我家的陪门财啊!七郎受伤,我也心痛,但钱帛事还是不应混淆。阿姊便留五百贯以补七郎汤药,剩下的还是交还给我……」
这郑家兄弟话还未讲完,迎面一物袭来,是愤怒至极的郑氏将手中瓷杯劈手砸下,同时怒不可遏的大骂道:「滚丶给我滚!何物老贼,生此丑类!我儿义助舅家,险些丧命,狗贼不加恤问,竟来索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