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来贺的宾客更多了,当丁青递上来一张名帖时,张岱看了看便决定亲自出迎。
来贺的宾客们大部分都已经被家人们引到了中堂去,但也有一些暂时留在了前堂稍作等待。张岱迈步走进前堂侧厢去,一眼便见到了名帖的主人,高力士的养子高承信。
「六丶六郎……」
高承信见张岱走进来,也忙不迭从席位上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向他作揖:「我丶我奉阿耶命来,来贺六郎封爵之喜。」
「若非渤海公有命,难道十六兄便打算自此以后绝迹我家门前?」
张岱走进房间里,望着高承信说道,他见这家伙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都显得颓唐起来,又叹息一声道:「十六兄还在怨我之前相弃而走?」
「哪里丶我怎敢……错终究是我任性铸成,怎麽敢再怨尤六郎。我至今思及,都是悔恨万分,之前六郎待我推心置腹,而我却一时莽撞丶将六郎牵连进莫测的凶险中。」
讲到这里,高承信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向张岱叩首道:「纵然没有阿耶吩咐,我丶我也早想登门当面向六郎道歉。无论六郎肯不肯原谅我……这一份千金不易的情义,终究是我自己辜负了!」
张岱没想到这家伙玩这一出,忙不迭迈步避开,由侧方入前去将高承信搀扶起来,然后才又说道:「日前在汴州时,渤海公也向我言此事。事情已经过去了,若再念念不忘丶纠结前事,只是自我捆缚罢了。
十六兄今日登门道贺,我心甚欢喜。希望彼此之间能相互体谅,使这一份情义还有能够延续结深的馀地。日后坦诚相处丶相扶互助,做一对惺惺相惜的良友。」
「六郎如此大度,越发让我无地自容……」
高承信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向怀内摸索,将一封书信递到张岱面前来:「阿耶遣我前来,除了道贺之外,另外叮嘱将此呈于六郎。」
张岱接过书信来打开一看,发现竟是皇帝手书给中书省的一份非正式的手令,大意是讲因渤海公高力士奏陈详情,圣人自觉对张岱前赏尤浅,于是便再加封一等。
看到这一份手令,张岱才知道自己从县男被提拔成为县子的缘由,于是又连忙说道:「渤海公如此体恤关照,当真令我受宠若惊!有劳十六兄你奔行来告,请一定要留下来略进薄酒一杯!」
「六郎深情相留,我便却之不恭!」
高承信闻言后便也连忙说道,如今的他在高力士一众养子当中也不再是备受瞩目的一个,如果能够维系好和张岱的关系,无疑更加有助于未来的翻身。
当张岱引着高承信重新返回宴会当中时,宴会中的话题终于不再集中于他身上,而是开始吟咏赋诗起来。唐人本就喜好诗歌,张说又是当代文宗,宴席吟诗已经成了他们家宴会上的固定项目了。
这样的场合自然还是为了活跃气氛,也鲜少会有什麽能够流传后世的唱和佳作,大凡稍通声韵者都可以来上几首,哪怕所做不美也不会受到什麽奚落嘲笑。
眼下席中所作是一个乐府题《对酒歌》,为魏武帝曹操所赋,也是宴会酒席中常常用来劝酒的诗题,诸如「对酒诚可乐」「当歌对于酒」等破题,诗仙李白等也多有应题诗作。
眼下席中最活跃的便是高适了,无论别人找不找他对酒,他都在席中且吟且歌,已经对歌出了七八首,才情和表现欲都很旺盛。
今日朝堂上除了一干国家大事之外,同时公布了另一件事,皇帝下诏求贤,将要举行制科考试,而张岱所应之科三天后便要举行。
这关系到他能否顺利解褐出仕,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在酒宴上也没有待太久,眼见到同年与好友们都融入的不错,于是他便先起身告退,归舍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几天后的制科考试。
回到集萃楼居室里,张岱却留意到英娘和阿莹母女情绪都有些不对,于是便问道:「发生了什麽事?」
「阿郎,主母太过分!她竟……」
阿莹闻言后便神情忿忿的将主母郑氏那一通折腾讲述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