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竟为田舍徒(2 / 2)

张岱自知想要解决郑氏的话,无论用哪种手段,他奶奶的态度都至关重要。

毕竟婆媳之间那可是世上最难搞的一种关系,郑氏自以出身名门为傲,他奶奶元氏门第同样不差,更甚至这五姓排位都是元家给定下来的!

如果张岱能获得他奶奶的支持,那做事的选择和空间就大得多,同样也能尽量免于遭受人情伦理上的诟病。

交待完英娘母女之后,张岱又将丁苍召来,认真叮嘱道:「你往长寿寺去,仔仔细细翻查主母礼佛诸事,凡其所布施丶来往的僧徒全都整理出来,各加盘查!」

丁苍闻言后便也连忙点头应是,如今的长寿寺已经完全整编一番,其中的净土院则归属张岱所有。丁苍留在都中便主要负责打理净土院事宜,因此对于长寿寺相关的人事调查起来也非常便利。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张岱才稍作洗漱然后便登榻入睡。虽然郑氏这件事搞得他挺心烦,倒也没有影响到睡眠。

老实说郑氏虽然烦人,但对他而言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的麻烦,他只是想尽量在伦理人情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解决掉,如果实在做不到,那也就没有什麽好顾忌的了。

清晨时分起床之后,张岱又去看了一下留宿在家中的宾客们,其中不乏宿醉未醒者。尤其是昨晚一直表现活跃,抢着要跟人作对酒歌的高适,直接喝的酩酊大醉,被张家家奴们抬到客房去安置下来。

张岱也怕这家伙喝出什麽好歹来,于是便往其住宿的房间而去,走进门便闻到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道,两名婢女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张岱说道:「六郎,不是婢子们偷懒,实在这位高君昨夜连连呕吐,帷帐都拆换了几次,客人未醒,也不便洗刷……」

「你们先退下吧!」

瞧着两个婢女也满脸倦容,张岱便摆手示意两人先退下休息,自己迈步走进房间,旋即听到一阵鼾声。

他见高适半条胳膊垂在榻外,床前还残留一摊吐出的酸水,于是便入前想帮其挪个身,本来还在酣睡的高适却顿时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还迷茫着没有焦点,愣愣的看了张岱一会儿才突然大声喊道:「张六郎丶六郎来见我了!」

张岱也不清楚他到底醒酒没有,便站在床榻另一头问道:「高三十五需不需要什麽饮食?」

高适闻言后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又愣了一会儿突然盯着张岱说道:「六郎引我归都,却连日不见,莫非是因记恨我堂兄所以厌我?我不是有意隐瞒六郎,实在是我家人丁虽旺,亲缘却薄,兄弟之间形同陌路……

我与六郎一般,亦是家中庶幼。自小家父便宦游于外,唯与仆姆几人过活。父亡于外,却家贫难葬,不得已典卖祖业,自此桑梓俱无,高侃之孙竟为田舍徒……」

眼见高适神态激动的自述身世,张岱便明白了这家伙仍是宿醉未醒,且还心思敏感,居然误会自己归都后连日不见他是因其堂兄高琛的缘故。

这思维跨度真是有点大,且不说他跟宇文融还没到势不两立的程度,就算有些矛盾,也不会因为迁怒其门客而疏远高适。

不过怎麽说呢,一个人落魄无名丶又找不到努力方向的时候,可不就疑神疑鬼丶患得患失,将所有似是而非的人事问题都归咎为自己失败的原因。

高适说着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哽咽道:「往年落魄无成,还自谓身世所致,难得人情助力。今见六郎勇猛上进丶称夸人间,让我自惭伤心……高适亦有壮怀激烈,不知几时能得垂顾丶奋勇出头!」

张岱也实在没有安慰醉汉的经验,就这麽站在床边瞧着高适吐露辛酸和志向,而这家伙在发泄一番后,转头又倒回榻中呼呼大睡起来,不免让张岱大感哭笑不得。

接下来其他醉酒留宿的客人们在醒来后便都陆续告辞了,张岱也无暇一一礼送,只安排家人们妥善送出,自己则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准备接下来的制举考试。

傍晚时分高适才又醒来,似乎也忘了自己清晨酒醉撒欢儿那事,来到集萃楼这里向张岱问好,当见到楼中众多藏书后,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脚都有点挪不动了。

张岱见他这模样后便笑语道:「我近日正有要编修几卷文集的想法,须得有人并案辅佐,不知高三十五愿不愿留此相助?」

「我丶呃,多谢六郎丶多谢六郎收留!我一定丶一定竭尽所能,协助六郎编成巨着!」

高适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旋即便一脸惊喜的连连点头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