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低下头,抿紧了嘴唇,不知道是害怕?感激?还是不服气。
「是是是!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说她!绝对不敢再给您添麻烦了!」沈杏山连声应着,然后赶紧对身后的管家仆人喊道,「快!快扶小姐进去休息!熬点参汤压压惊!」
看着女儿被佣人搀扶着走进公馆,沈杏山脸上的激动慢慢转化为一种精明的感激。
他凑近陈阳,从长衫内袋里飞快地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丶用厚厚牛皮纸包裹着的长条形小包裹,以极其隐蔽且熟练的动作,迅速塞进陈阳的手中。
「陈课长,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次为了小女的事情,您肯定上下打点,破费了不少!这万万不能让您又出力又破财!您一定得收下!不然我这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沈杏山压低了声音,语气恳切又带着江湖人办事的规矩,那纸包沉甸甸的,显然数额不小。
陈阳掂了掂,还没说话,
沈杏山连忙又往前递话:「陈课长,您别误会!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绝没有别的意思!后续肯定还有…」
陈阳微笑道:「沈老板,你也太破费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牛皮纸包放到汽车上。
「这是应该的,」沈杏山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大定,这种事情花钱的永远比不花钱的心里有底的多。
「对了,我听说陈课长喜欢字画,我手里刚好有几幅好货。」
「改天我让人送到府上,请陈课长鉴赏一番。」
陈阳摆手道:「沈老板,我收钱办事,大家一清二楚,字画什麽的就不用了吧。」
沈杏山顺着话茬道:「哎,陈课长,您这麽说就是见外了。」
「字画这种东西自然是要有缘人才能居之,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物,说白了就是附庸风雅,也只有像陈课长这样的人物,才能体会这些东西的妙处。」
「陈课长就不要推辞了,改天我派人送到府上。」
陈阳哈哈一笑:「沈老板,令千金刚刚回来,记住我之前跟您嘱咐的话,千万别让她再出去。」
「这一次我能用上司的名义把她从特务处大牢里带出来,下一次就没这麽好运气了。」
「你自己多花点时间,看着点。」
沈杏山连连点头道:「多谢陈课长提醒,沈某一定照办,绝不再给您添麻烦。」
陈阳点了点头:「您请回吧,我先走了。」
「陈课长,您慢走」
沪市,夜晚,法租界进贤路咖啡馆..
林学礼坐在最内侧的卡座,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动,他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十五分钟。
在这个时间,这种异常的延迟让他敏锐的神经紧绷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还有五分钟,要是五分钟内人还不到,他就只能先离开,再进行下一次的接头计划。
终于,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裹挟着湿冷的气息快速走近。
不是他预想中的联络人,而是另一位仅在极端紧急情况下才会启动的交通员,「信鸽」。
「怎麽会是你?掌柜呢?」林学礼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头。
「信鸽」脸色惨白,甚至来不及脱下滴水的风衣,便急促地坐到林学礼对面,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掌柜』昨天傍晚在福煦路的联络点落入了特高课的陷阱!」
林学礼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重锤击中。
掌柜的本名叫锺原,他的身份极其重要,除了是地下交通站的副组长,还是沪市情报小组组长潘同志的左膀右臂
最关键的是,他手里掌握着沪市情报网络大部分人的名单.
「具体情况!知不知道是哪个部门主导?」林学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但语速加快。
「是特高课直接动手!行动极其精准丶迅速,完全没有给我们任何预警时间!」
「上面的初步判断…我们内部出了鼹鼠!而且是深度潜伏的叛徒!否则不可能如此精确地掌握『掌柜』的行踪和福煦路的安全屋!」
叛徒,林学礼双眸骤然一紧,这不仅意味着老锺性命危在旦夕,更意味着整个组织近期策划的行动可能都有暴露的风险。
信鸽沉声道:「上级已经启动应急机制,」
「所有与『掌柜』有关的联络链全部切断,为了救出掌柜跟雪莲,组织上任命『黑桃K』为特派员,火速赶来沪市,全权负责评估局势并主导营救行动。」
「组织命令你,」「信鸽」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学礼,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在不危及自身『外壳』的前提下,最大限度查明『掌柜』的关押地点丶审讯进度以及敌人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这将是『黑桃K』制定行动计划的主要依据。但前提是,绝对确保你自身的安全!这是铁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