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别替我决定
刘艺菲的刀尖卡在鳕鱼鳃骨缝里,用力一拧,鱼头发出「咔」的脆响。「之前,有国内媒体说我在和你私奔。」
她手腕一翻,刀刃剁进砧板三寸深,银光映着窗外的极光变成诡异的绿色。
「《南方娱乐》的报价是多少?」彭磊背对着她往煎锅倒黄油,「三百万买一张牵手照?」黄油融化的甜腻香气混着血腥味在厨房里蔓延。
鱼头滑进锅里时滋啦作响,油星溅到刘艺菲手背上。她突然用沾着鱼血的手扳过彭磊下巴,拇指按在他突起的喉结上:「那你现在应该欠他们九百万。」
指尖在皮肤上拖出三道红痕,「夏纳庆功宴阳台,迈阿密酒店电梯..:」她的指甲刮过彭磊刚冒出的胡茬,「还有昨天你帮我拉潜水服拉链的时候。」
煎锅腾起的蒸汽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彭磊用木锅铲轻轻隔开她的手,铲尖在她虎口停顿半秒:「鳕鱼眼珠煮老了会爆浆。」
「爆就爆呗。」刘艺菲抓起冰岛粗盐往鱼身上撒,「反正《苹果日报》连我们开几间房都编好了。」
她突然凑近他耳后,「你猜他们知不知道你半夜来我房间对剧本?」
锅铲在平底锅里划出尖锐的声响,彭磊往鱼鳃里塞百里香的动作顿了顿:「那晚我们确实在改第三场戏。」
「是吗?那为什麽最后台词本掉床底下了?」极光透过窗户在她锁骨投下流动的绿影。
彭磊突然握住她沾满鱼腥的手腕,拇指摩着内侧跳动的血管:「因为有人念台词时咬到我手指。」
他的呼吸喷在刘艺菲掌心结疝的冻疮上,「就像现在这样...:
刘艺菲突然笑起来,「那得加钱。毕竟彭导昨晚在蓝湖温泉...手都伸进我浴袍里找剧本了。
彭磊的锅铲当唧掉在灶台上。他抓过她握刀的手,带着她一起翻动锅里支离破碎的鱼头:「小心火候。」
掌心紧贴她的手背,「这种深海鱼...表面结冰了,里面还是生的。」
厨房突然安静得只剩油脂的啪声。刘艺菲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想起坎城那晚他教她认星座时,也是这样从背后环过来,却说天蝎座最亮的那颗星叫「艺菲」。
「媒体没说错。」她突然说,「我们就是在私奔。」
彭磊关火的动作比她想像中粗暴「那得跑快点。毕竟...你护照有效期只剩两年了。」
窗外极光突然大盛,绿光照亮冰箱上贴着的合照一一照片里彭磊的手正悬在她腰后,和现在一模一样。
冰岛的8月像一幅被上帝用冷色调随意涂抹的画布;刘艺菲把脸埋在厚厚的羊绒围巾里,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黑色火山岩地貌,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雾气。
远处冰川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像是被遗忘在人间的一角天空。
「冷吗?」彭磊调整着方向盘,。他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再二十分钟就到民宿了。」
「还好。」她转过头,目光扫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尖,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去年《健听女孩》片场被道具划伤的痕迹。
「倒是你,耳朵都快冻掉了。」刘艺菲伸手调高空调温度,指尖在旋钮上停留了一秒,感受着金属传来的细微震动。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二次单独旅行;三个月前《健听女孩》在坎城双双获奖,她捧回最佳女演员的奖杯,他拿下最佳导演。
庆功宴上,香槟的泡沫沾湿了她的睫毛,他站在露台抽菸时,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他们就这样聊起冰岛极光,借着微的酒意,当即用手机订了机票。
此刻车里的暖气混着某种说不清的志芯,刘艺菲用指甲轻轻刮着车窗上的冰花。后座放着两人的行李,她的米色行李箱挨着他的黑色登山包,像两个依偎的身影。车载电台正放着冰岛语节目,
主持人低沉的声音像在念一首嗨涩的诗。
「你看那边。」彭磊突然减速,越野车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指向远处一片泛着蓝光的冰盖,手腕上的表带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明天我们可以去冰川徒步。」
刘艺菲想起上次在片场,他教她手语动作的场景。那时摄影棚的灯光很亮,彭磊站在她身后,
双手轻轻包裹住她的,教她比划「听见」的手势。
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道具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现在回忆起来,她仍能感受到那一刻指尖传来的温度。
「听说冰川徒步要穿特殊的鞋子。」刘艺菲故意岔开思绪,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围巾流苏。
「已经准备好了。」彭磊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急弯,「37码,和你走红毯那双同款。」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刘艺菲心头一颤一一他竟然记得她的鞋码。
车窗外,一只北极燕鸥掠过灰蓝色的天空。刘艺菲偷偷警向驾驶座,发现彭磊的侧脸在暮光中格外清晰,下颌线条紧绷着,像是克制着什麽没说出口的话。
暖气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喻鸣,将他的气息悄悄送到她这一边,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和皮革的味道。
远处,雷克雅未克的灯火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像散落在黑色绒布上的钻石。刘艺菲忽然希望这段车程能再长一些,长到极光出现,长到他们不得不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融化在冰岛八月的夜色里。
次日清晨的冰川徒步比想像中艰难,刘艺菲第三次踩进冰缝时,彭磊的手已经条件反射般悬在她腰后,掌心的温度隔着厚厚的冲锋衣布料传来,像一块烙铁。
「专业拖后腿的?」他拽着她背包带往上提,力道大得让她整个人往后仰了仰。
他呼出的白雾扑在她后颈,又很快被凛冽的风吹散。冰爪在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像某种隐秘的心跳。
「谁让你选这种路线..:」刘艺菲转身反驳,登山杖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
却在看到他被冰爪绊得跟跑时笑出声;这位在坎城领奖台上游刃有馀的大导演,此刻正笨拙得像只企鹅。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冰面上,折射出细碎的虹彩,将彭磊睫毛上挂着的霜映得闪闪发亮,像是撒了一层糖粉。
向导在前方十米处停下脚步,冰镐插进冰层时发出清脆的「叮」声。
「需要休息吗?」彭磊回头问道,浓密的胡须上结满了冰晶。
刘艺菲刚要回答,脚下的冰层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咔」。她僵在原地,感觉寒气正顺着登山靴往上爬。彭磊的手立刻从她腰后移到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动。」他的声音绷得像根弦,「慢慢往后移重心。」他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绳扣,随时准备甩给她。
三分钟后,向导要他们绕过了那个危险的冰裂缝。彭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在阳光下泛着深褐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