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还是自己顾自己吧(2 / 2)

天启大明 破贼校尉 5401 字 3天前

这一部分能躲过一劫的晋党名单,就由你韩来定夺。

很给你面子了。

韩心里哀叹不已。

皇上,你这是要臣的老命啊。

这个决断,老臣如何做得下去!

韩此时能体会到高攀龙丶赵南星面对东林党和江南士林覆灭时的惨痛心情。

可他老了,没有高攀龙的气节和风骨,也没有赵南星的坚韧和凶狠。

思前想后,韩起身,颤颤巍巍地高拱手长揖:「臣回去后,定会遵圣意,好生斟酌。」

紫禁城慈宁宫,大明朝的太皇太妃郑氏,脸色急得青一块白一块,厉声对跪在跟前的心腹胡尚宫说。

「洵儿怎麽这麽糊涂啊!哀家为他讨得那麽多良田,关着门享受就是,他干嘛出来惹是非,跟着其它藩王写什麽奏章,这不是给他自己惹祸吗?」

胡尚宫说:「福王这些年一直在洛阳王府里闭门修身养性,不与外面联络。

只是福王好文尊儒,喜欢邀文人墨客入府,吟诗作对丶写文论词。多半是那些酸儒秀才们,怂渔福王殿下。」

她抬起头,安慰道:「太妃娘娘,福王殿下再如何也是皇上的亲叔叔,其它宗室藩王吃挂落,也轮不到我们福王殿下吧。」

「糊涂!」

郑氏呵斥道。

「万历四十二年,洵儿赴洛阳就藩。袁家跟神宗先帝求情,又跟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纠葛,终于定下优待。

庄田两万顷,河南中州土不足,取山东丶湖广的良田凑足,籍没的张居正财业,尚存官的拨归福藩。

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各种杂税拨归福府。

四川盐并的一部分收益划归福府。

请淮盐一千三百引。」

胡尚宫暗暗点头,这些优待可谓是国朝宗室藩王之最了。

福王就藩后,还觉得不够,巧取豪夺大量良田沃土,并设马店丶盐店丶炭厂丶竹厂等获取暴利。

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妃娘娘为了福王,真是操碎了心。

郑氏还在说着:「现在呢,四川盐井收归四川盐业,沿江钞关悉数废除,淮盐整饰,三项优待被废除。

皇上虽然没有明面上下诏为张居正正名,但是赦免其子孙,检点家财悉数归还。福府此前拿到的张家财业,也被一并收回,归了张家。」

胡尚宫连忙说:「皇上步步紧逼,福王难道就坐以待毙?」

郑氏走到胡尚宫跟前,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说这话什麽意思?难道要我洵儿学那代藩,举兵造反吗?」

胡尚宫吓得连连磕头,「太妃娘娘,是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郑氏眼睛里闪着寒光。

「朝野传闻,神宗先帝耗天下以肥(福)王,洛阳富于大内。

当今皇上寡恩薄义,刚戾自用,贪鄙好财。

怀虎狼之心,行自奋之志,不信弼辅,不亲宗室,代藩雄踞边关险要之城,有碍他整饰边军,收揽兵权,于是稀里糊涂地造反了。」

胡尚宫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稀里糊涂?」

「可不就是稀里糊涂!

代藩护卫阿猫阿狗就那麽几百只。看家护院尚可,造反?

他又是国朝塞王,封地贫瘠苦寒。与蒙古人边贸又操持在晋商丶边军丶晋党之手,代藩只能喝点残羹剩汤,有什麽财力去招兵买马?」

胡尚宫颤声问:「那代藩?」

「朱鼎渭,生得稀里糊涂,活得稀里糊涂,恐怕死得也稀里糊涂。」

「娘娘,那福王殿下。」

「你明日寻得机会出宫,叫你侄儿立即前往洛阳,告诉洵儿哀家的口讯,不管他饮酒作乐,沉溺声色,总之他闭门谢客,不要再沾惹外面的是非。

他的那个侄儿,专任刑罚,暴虐薄情,千万不要被盯上。」

胡尚宫迟疑地说:「娘娘,我家侄儿转述娘娘口信,恐怕福王殿下不肯轻信,要不要写封密信,叫奴婢带出去。」

郑氏犹豫不决,「你所言极是。

洵儿虽然知道你侄儿身份,可此等大事,岂是轻易相信。

不过夹带私信出宫,可是大罪。

张嫣那个贱婢,把持六宫,禁内出入关防被她看得死死。

她正愁抓不到哀家把柄,要是被司礼监番子和入内直营净军搜出来,哀家就要吃挂落了。」

「娘娘,那怎麽办?此等大事,没有书信文字,福王殿下岂敢轻信。

娘娘又说事态紧急,福王跟随其他宗室藩王上疏,已经犯了皇上忌讳,要是再稍有不慎,被抓到短处把柄,殿下就大祸临头了啊。

必须要好生提醒他。」

郑氏左右为难,最后咬牙说:「好,哀家亲笔写一封简短书信。你我好生想想,谋个稳妥的法子,把此信带出去。」

「娘娘放心,万一被查出,奴婢宁可舍了性命也要保全娘娘。」

郑氏脸色愁苦,摇了摇头:「傻孩子,一旦被抓到,不管你舍不舍弃性命,事情都由不得你我。」

山西平阳府南边平陆县茅津渡,黄河对面就是河南布政司的陕州甘棠马驿。

这是一条贯通东西的官道,是西进长安丶直通甘肃,东出洛阳丶直抵开封的要道。

解池的盐运到这里,过了黄河,就可以沿着这条官道通向东西。

渡口里挤满了车马行旅,其中有两辆马车丝毫不起眼,跟普通商贾行旅无异。

一辆马车里,坐着一位身穿青袍,宛如奉命去查帐的帐房先生。

他就是范永斗。

正在跟旁边的心腹管事说话。

「强叔,大郎他...」

强叔悲戚地答:「大少爷在大同,被乱军杀了...乱军闯入范家商铺,大少爷严厉呵斥,结果被乱刀砍死。」

范永斗闭着眼睛,脸上能看到少许悲伤。

「大郎还是太年轻,以为大同之事是他居中联络,就自认为是下棋之人。

糊涂啊。

大火一烧起来,谁都不身免。

也好,跟他娘相聚与九泉之下,母子团聚..」

没错,范增栅虽为嫡长子,可他生母早逝。

范永斗续弦了一房正妻,生下数位子女,也都逐渐长大。

「强叔,南边的路?」

「老爷,南边的路很通畅。太太和少爷小姐们,现在恐怕到了襄阳,等着老爷去会...」

有人在外面敲响车厢。

「范掌柜!」

范永斗脸色大变,他可是化名邓氏商人,怎麽突然被人叫破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