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想进步?咱还没死呢!【求双倍月票】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次日清晨,张飙撑着一把油纸伞,哼着小曲儿,出现在了忠诚伯府门口。
此时的忠诚伯府,早已没有了昔日曹国公府的盛况。
门前冷冷清清,石狮子都被雨打湿了,显得格外萧索。
「劳烦通禀,就说故人张飙,求见忠诚伯!」
走到府门前,看见府门紧闭,只有两个没精打采的门房缩在门洞里躲雨,张飙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语气轻松得就像在拜访老友。
两个门房一听到『张飙』两个字,吓得差点从门洞里跳出来,脸都白了。
这位爷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疯子丶瘟神丶扫把星!
自家老爷就是被他坑得从国公贬成了伯爵,现在还关在府里闭门思过呢!
「张张大人,听说您被放出来了恭喜恭喜」
一名门房壮着胆子,讪笑着作揖道。
另一名门房则哭丧着脸附和道:
「是啊张御史,您行行好,我家老爷在闭门思过,不见客!」
「思过?思什麽过?」
张飙眉毛一挑:「我正是来帮他『思过』的!」
说完,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快去通报!就说我张飙带了能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的法子来!再磨蹭,耽误了你们家老爷的前程,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这话半真半假,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疯劲儿。
门房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机灵点的,咬咬牙,转身进去通报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惶恐又古怪的管家脸:
「张……张大人,您请回吧。我家伯爷说了,他近日潜心礼佛,不问外事,更……更不想进步了,您的好意,他心领了。」
张飙撇了撇嘴,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
【不想进步?骗鬼呢!你这厮要是真能安心礼佛,老子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清了清嗓子,不仅没走,还后退几步,站到了府门外街道的正中央。
此地虽然不是闹市,但也有零星行人。
只见张飙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嗓子,用一种痛心疾首丶如同哭丧般的腔调,对着忠诚伯府的大门嚎了起来:
「李兄!九江我兄!您开门啊!我知道您在家!」
「您可不能就此消沉,一蹶不振啊!」
「您忘了我们在诏狱……呃不,您忘了我们纵论天下,誓要为国除奸丶为君分忧的壮志了吗?!」
「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皇上求贤若渴,正是我辈挺身而出之时!您怎麽能躲在家里念经呢?!」
「您那满腔才华丶一身本事,难道就要埋没在这青灯古佛之间了吗?!暴殄天物啊!我大明痛失栋梁啊!」
他声若洪钟,感情充沛,仿佛李景隆是他失散多年丶如今却看破红尘的至交好友,听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府门内,李景隆正躲在影壁后偷听,气得浑身发抖,脸都绿了。
「无耻!无耻之尤!」
他咬着牙低骂:「这疯子!他是非要害死我才甘心吗?!」
张飙这一通鬼哭狼嚎,看似劝进,实则把他架在火上烤。
什麽『纵论天下』丶『为国除奸』,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李景隆还想有好果子吃?
然而,张飙的哭嚎还在继续:
「九江兄啊!您忘了吗?您忘了那七彩琉璃酒具吗?您忘了当初的誓言吗?」
「您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您可是要当大明战神的男人啊!」
「噗——!」
李景隆差点一口水把自己呛死:
「狗日的张飙!我什麽时候说要当大明战神了?!」
虽然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掐死张飙,但他却是不能让张飙再哭嚎下去了。
果然,没嚎几声,那扇小门就被再次猛地打开,刚才那管家脸色煞白地冲出来,几乎是哀求道:
「张大人!张爷爷!您快别喊了!伯爷……伯爷请您进去说话!」
张飙立刻收声,脸上那悲恸的表情瞬间消失,换上一副『早该如此』的笑容,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我与九江兄乃莫逆之交,何必如此见外。」
说罢,他整了整衣冠,大摇大摆地从小门走进了忠诚伯府。
客厅内,李景隆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看也不看张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飙!你到底想干什麽?!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吗?!」
张飙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道:
「九江兄,此言差矣。我那是帮您认清现实,刮骨疗毒!」
「您看,您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虽然爵位低了点,但至少命保住了嘛!」
李景隆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张飙不再跟他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九江兄,您想不想……打个翻身仗?」
「打个屁的翻身仗,要不是你,我能落到这步田地?!你还想害我?!」
「我说李九江,话可不能这麽说。当初在诏狱,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能全须全尾地出来?还能保住个伯爵?」
「你」
李景隆一愣,想起在诏狱里张飙确实没怎麽为难他,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但依旧警惕:「你到底想干什麽?」
「不想干什麽.」
张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蛊惑的光芒:「就是想请你,跟我干一票大的!」
「什麽大的?」
李景隆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审计内帑!」
张飙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麽?!」
李景隆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你疯了?!审计内帑?!那是皇上的私库!你想死别拉着我!」
「诶,话不能这麽说。」
张飙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内帑的钱,也是大明的钱,更是皇上的钱!审计一下,帮皇上理理财,清除蛀虫,这不是忠臣该做的事吗?」
说完,他顿了顿,看着李景隆惊恐万状的样子,又加了一把火,语气变得阴森:
「更何况,太子之死的真相还没水落石出,如今又出了皇长孙死亡疑云,你就不好奇,会不会与内帑有关?毕竟宫里的事,很难与内帑没有关系.」
李景隆听得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你……你胡说八道什麽!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
「啧,瞧你这点胆子!」
张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之前就提过审计内帑,虽然没成功,但种子已经种下了。」
「现在我来找你,就是因为知道你有门路,你能克扣贡品,不被发现,肯定知道一些与内帑有关的隐秘手段,而且……你够倒霉,够需要功劳翻身!」
说完,他顿了顿,语气又带上威胁地道:
「再说了,九江兄,我今天来你府上,锦衣卫那帮鹰犬会不知道?我现在走出去,要是到处跟人说,我张飙来找忠诚伯李景隆,是为了跟他一起审计内帑,为皇上分忧!」
「你说……皇上是会信你呢,还是会觉得你跟我这『疯子』又搅和到一起,图谋不轨?」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李景隆从头凉到脚。
他太了解老朱的多疑和狠辣了!
张飙说得没错,他现在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跟张飙扯上关系,本身就洗不清了!
「你……你害死我了!」
李景隆带着哭腔,几乎要瘫软在地。
「别慌嘛!」
张飙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个红薯,放在书桌上:「来来来,尝尝这个,压压惊。」
李景隆看着那几个脏兮兮的土疙瘩,一脸嫌弃:「这都什麽玩意儿?」
「好东西!」
张飙神秘一笑,也不管李景隆同不同意,直接拿起一个,扔进李景隆面前的炭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