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咋了,去趟合江被灌了迷魂汤了?」黄峰难以置信道:「就凭那小子打个灯谜,做了几篇酸文,就能跟天下闻名的杨才子相提并论了?」
「用修不也是靠的文章吗?只不过赞赏他的人是大学士们罢了。」黄珂轻声道:
「但苏录可不只靠文章,他十四岁时所创的注音符号,已经在合江成功推广,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让全县蒙童能自行开卷了。」
「啊?」黄峰惊得合不拢嘴。「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为父和贾知州去合江,就是去考察此事。」黄珂沉声道:「很快他也要名扬天下了,而且是以教化之功,功德无量!」
其实何止是注音符号?黄珂没告诉黄峰,苏录还通过马千户献了一条计策,可以一劳永逸地慑服不安分的播州土司。显然在庞老翰林的教诲下,那孩子已经展现出了过人的谋略天赋。
毫无疑问,假以时日,苏弘之必是一颗璀璨的新星!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为父不可能得罪了杨贤弟和韩指挥。」黄珂有些意兴阑珊道:「只能说没那个缘分了。」
「那最好。」黄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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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天之后,苏录就再也没见过黄峨,幸好小田田还能照常去兵宪府上课,带回黄峨的书信,让他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两人商量着,现在老贼正在气头上,就不要再招惹他了。
黄峨让苏录先专心学业,等过段时间,她父兄看得不紧了,两人再想办法见面。
苏录便如黄峨所言,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功课上,但他等的不是黄兵宪放松警惕,而是等着注音符号名扬天下,再跟那老贼好好做一场!
结果还没等到注音符号上达天听,却等来了一个惊人的噩耗……天先塌了!
时隔多年,苏录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弘治十八年五月十九日……
这天清晨,他与朱子和一道前往城东临江门,准备出城去江边,进行每月一次的长江观览。
此时天刚蒙蒙亮,两人正遗憾天亮得越来越早,等着城门敞开,太阳都已经出来了,没法欣赏到壮阔的长江日出。
朱子和笑道:「等我将来中了进士,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提前开门了?」
「你现在也可以试试呀。」苏录也笑道:「说不定人家看你是进士的侄子,就给你开门了呢。」
「试试就试试!」朱子和也是越来越混不吝,双手拢在嘴边,便大喊一声:「开门!」
话音一落,便听城门洞内响起了轧轧之声,沉重的城门居然真的缓缓开启了!
朱子和大张着嘴,吃惊道:「我有这麽大面子吗?」
「不对,是外面的人叫开的。」苏录指着城门洞,那里传来了急促的马铃声。
「六百里加急!」朱子和一听就明白了,却愈加奇怪道:「真是稀奇,州里十年遇不到一次。」
便见城门还未完全敞开,一队头戴白麻巾,身披粗麻布衫,就连绑腿也用白麻布的骑士,鱼贯冲入城内!
那为首的骑士背后插着三尺白幡,上书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国丧急报!
他胸前斜挎的那块四寸见方的红布牌,也临时换成了墨色,就连铜铃也缠上了白布……
两人赶忙让到道旁,便听那些风尘仆仆的信使,一起扯着嗓子号丧道:
「大行皇帝宾天了!」
「啊?!」城上城下,士兵百姓全都惊呆了。
「大行皇帝宾天了!」信使的号丧声在泸州城上空回荡,闻者无不惊恸欲绝……
全城官民都无法接受这一噩耗,如丧考妣地放声大哭起来。
「皇上啊!你怎麽说走就走了!」
「苍天啊,你瞎了眼。怎麽总让好人不长命?」
「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呀?」
「怎麽会这样呢?」就连朱子和也流下了难以接受的眼泪:「皇上才三十六啊!好容易才出了这麽一位仁君,怎麽说没就没了呢?」
苏录虽然没有流泪,但也难过得不要不要。他对弘治皇帝倒没什麽感情,只是意识到自己的注音符号,怕要无人赏识了……
ps.下一章还没检查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