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色难容易帖》?《见之辞官贴》(1 / 2)

状元郎 三戒大师 3653 字 19小时前

第262章 《色难容易帖》?《见之辞官贴》

这篇文章感染力强,读书人又比较感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都哭,你不哭不孝啊……

这年月,打死也不能被打上不孝的烙印啊。

好在这文章确实催泪,十分好哭……

就连吕同知也不得不潸然泪下。他忽然想到贾知州的嘱咐,赶紧将那张白棉稿纸高高举起,以免再沾上泪水。

众人看到了纸上的字迹,这才明白知州大人为何以《色难容易帖》称之——

因为这是苏录的草稿,所以上面不是正楷,而是书以较为自由的行楷。

但也正因为不必受馆阁体约束,他才能以笔为喉丶以墨为泪,将『孝之憾』的沉郁心绪,全融在提按转折间。每一笔都像心口絮语,不饰雕琢,却最戳人心!那恰到好处的枯笔,却将『悔之晚』,展现得淋漓尽致……

章法更见真意——草稿本无定式,可这篇的字距行距,偏随文气暗合。没有刻意的布局,却把一生之孝,从疏朗写到局促,再写到沉郁,最后落得『北堂萱萎,徒泣南陔』的空寂——纸面上是笔墨,纸背后是半生遗憾……

其实书法最动人的,从不是技法的精巧,而是一个『诚』字。文中说『婉容非巧饰,乃孺慕之诚矣。』这《色难容易帖》亦是如此——没有刻意的藏露丶炫技的使转,连字里行间的小涂改丶笔锋的小颤抖,都成了真情的注脚。

观者透过这篇字帖,分明能看到苏录提笔时,眼眶是红的,手指是抖的。笔墨里藏着不知多少『没说透的话』『没忍住的痛』——

读这篇字,就像在听一个人对着故去的母亲,轻声说那句她永远听不到的『孩儿不孝』。

再加上那恰到好处的斑斑泪痕。这般笔墨,哪里是草稿?分明是把『孝之憾』写活了!纸会旧,墨会淡,可那字里行间『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却能透过纸墨,永远烙进每个读者的心里。

「我能体会到州尊大人的心情了。」吕同知将那《色难容易帖》小心收好,掏出帕子擦泪道:「就连本官也想挂冠而去,回家伺候老父了。」

「是啊,我也有这想法。」

「我也想……」众佐贰纷纷附和,一时间竟无人愿意当这个破官了。

「好家夥,这哪是《色难容易帖》,这分明是《见之辞官帖》。」吕同知不禁苦笑,其实他只是说说而已,他还盼着贾知州走了自己好接班呢。

反正家里还有兄弟伺候老爹,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啊。

~~

随着学宫大门缓缓关闭,海教谕和张先生松了口气,他们今天的任务算都完成了。

「张先生是回去还是在此等候?」海瀚因注音符号方得到提升,自然认识张砚秋,对他十分尊敬。

「回去也是坐立不安,总担心那帮猴崽子出岔子。」张砚秋经验丰富道:「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有什麽事儿,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也好。」海瀚正好也有些问题想跟张砚秋讨教,便邀请他到一旁芦棚中吃茶等候。

那芦棚是给外场的考官歇脚用的,各县教谕也可以使用。

两人捡了张靠外的桌子坐下,这样可以随时注意到学宫门口的动静。

海教谕拎起大茶壶先涮了涮茶碗,又倒了两碗高碎。

看到张先生微微皱眉,知道他嫌茶不好。海瀚歉意道:「不要钱的茶,凑合着解解渴吧。」

「我这人安逸惯了,一时没忍住,」张先生不好意思地笑道:「晚上到我那儿,请你喝点好的。」

海教谕自然是住在县公所的。

「我倒是习惯喝这种茶,在我们老家都喝这个。」海瀚也是个不会聊天的。

「呵呵,好。」张先生跟海瀚接触多了,知道他是个怪人,也不往心里去,「不知教谕大人有何见教?」

「是有件特别棘手的事情请教。」海瀚便低声道:「去年,应该说是前年了。大老爷为了推广注音符号,在一县两卫的所有村镇,都设立了社学。为此,还一口气新招了一百二十位先生,经过小苏先生的培训,上岗教授注音符号。」

「嗯,听说了。」张先生点点头道:「合江和永宁赤水两卫,原本就有八十所社学,这对咱们这片『冲丶繁丶疲丶难』的地区来说,已经殊为不易了。」

「大老爷一鸣惊人,居然不顾财力,一年之内又新建了一百二十所社学。」张先生说着哂笑一声道:「简直是自不量力!现在难以为继了吧?」

「根本不是难以为继,他就是不想继续了。」海教谕丝毫没有给卢知县留面子的意思,气愤道:「过了年到现在,先生们一文钱没领到,早就怨声载道了,整天找我要钱。」

「你县学也是个穷衙门呀。」张先生同情地看着海教谕,心中又有些庆幸,当时要是一个没忍住,现在坐蜡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