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贝尔医生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转向了莱昂纳尔:「索雷尔先生,我现在明白了。
你创作那位『谘询侦探』,并非只是出于文学幻想,或者是对我的日常习惯的一种模仿。
这些资料,远远超出了一般小说家为了营造真实感而做的背景研究。」
莱昂纳尔坦然道:「是的,医生。我认为,您在日常诊断和协助警方时展现的洞察力,并非不可复制的『魔法』。
它是基于您渊博的知识和严谨的逻辑,是一种可以复现的『科学』。
我们——尤其是阿瑟和他的同学们——正在尝试让它变得更系统,更易于学习和应用。」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在伦敦和CID的文森特上校聊过,时代的犯罪在变化,警方需要新的工具。
而这些琐碎的知识,一旦形成体系,就能在复杂的现场中为警探们指引方向。」
约瑟夫·贝尔医生沉默了片刻,再次看向柯南·道尔,这一次,他的神情带着些许感慨。
他缓缓开口:「阿瑟,你放弃了一条相对安稳的道路。但是,阻止悲剧发生丶将罪犯绳之以法……
这未必不是一种同样具有极大价值的选择。」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选择。那份推荐信……我尊重你的决定。
只是你要记住,这条路或许更艰难,我希望以后不会听到你放弃它的消息。」
柯南·道尔猛地抬起头,眼神满是惊喜:「教授!你不怪我了?谢谢你!」
约瑟夫·贝尔医生微微摇了摇头:「索雷尔先生,如你所愿,我可以每两周抽一天时间,去一趟伦敦。
去看看你们那些年轻人搜集到了什麽,在分类和解读上,提供一些专业的指导。」
莱昂纳尔露出了真诚的微笑:「非常感谢您,贝尔医生。您的加入,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这时,约瑟夫·贝尔医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问道:「索雷尔先生,我还有一个疑问。
无论是爱丁堡大学,还是伦敦的医院,都已开设了法医学课程,你为什麽会选择我?
我只是个外科医生,我的专长,似乎并不完全在此。」
莱昂纳尔坐直了身体,语气肯定:「贝尔医生,现代是有专业的法医学。
但他们往往过于聚焦于『死者』本身,而忽略了现场——那个发生罪行的环境。」
而您的『演绎法』,将所有与之相关的痕迹都纳入了观察和推理的范畴。
脚印的形态丶衣物上的粉尘丶裤脚的泥土……这样才更全面丶更立体!
尸体只告诉我们『发生了什麽』,而现场的痕迹,才在述说『是谁干的』『怎麽干的』。」
莱昂芬纳尔最后诚挚地说:「就像『香垂尔案』,您靠的不仅仅是毒理学,还有对环境的判断。
只有您注意到煤气的泄露量不足以致死。遗憾的是,似乎直到现在,只有少数人意识到了这一点。」
听完这番话,约瑟夫·贝尔医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些他协助警方破解的疑案。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我用自己的方式为苏格兰场破了那麽多案子——
到头来,最先发现这套方法价值的,竟然是一个来自法国的年轻人,一个小说家……」
约瑟夫·贝尔医生站起身,和莱昂纳尔握了握手:「索雷尔先生,阿瑟,你们正在做的事情,很有趣。
我愿意尽我所能,提供帮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