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九品大成境的威力(6K字大章)
蓝天白云,香河潺潺。
旗号飘扬,遮天蔽日。
尤其是千来个吃得膀大腰圆的汉子,齐声喊着「欢迎刘院主」,那动静直震得人耳朵发聋。
老刘院主好歹是宝林武馆五院主之一,虽说管的是最末等的杂院,可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
那些个逢迎拍马的勾当,他早就瞧腻了。
可真瞧见丁字桥这阵仗,老刘院主还是不由得愣了愣神。
后头那些学徒更不必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些人都认得出最前头的大个子,
这不就是同届里出尽风头的那小子?
泥腿子出身,凭着林师兄一封荐信,短短一个多月就闯过了九品生死试炼关。
此等壮举,宝林武馆好些年都没出过了。
可如今见了这场面,学徒们心里头还是一阵头皮发麻——这大个子,原来竟已折腾出这麽大的局面了。
——
「祥子,你小子办得不错.」老刘院主背着手,照旧佝偻着腰,笑眯眯说了句。
方才,他跟着祥子先去瞧了学徒宿舍,又去瞅了护院和力工住的大原木屋,
走到堡寨门口的集市上,老刘院主还饶有兴致买了几块桂花糕——自然,钱是祥子掏的。
看完这些,老刘院主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这条运输线妥了。
「都是刘院主指点得好不然我一个泥腿子,哪能干成这些事」祥子赶紧摆手回话。
望着这小子一脸毫不掩饰丶誓要把马屁拍穿的诚恳模样,老刘院主嗤笑一声:「说罢.想让老夫帮你啥忙?」
「你小子这尖酸狡猾劲真是像极了我,摆这麽大阵仗,要是没啥求头,傻子都不信!」
祥子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啥都瞒不过刘院主的火眼金睛弟子叹服,不过,弟子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有屁快放!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小子要是反悔了,多要几分利,那可不成——如今武馆里早就定好规矩了。」
祥子笑着摇摇头:「弟子想请刘院主帮个忙,跟四海院通个气.草上飞的马贼团伙,实在太招人烦了。」
这话一出口,老刘院主倒愣了——这小子竟要主动对马匪下手?
宝林武馆等级森严,分工更是清楚。
宝林五院,论战力得数风宪院第一
可按职责,四海院才是开拓业务的主力——就连万宇轩到了前进营地,也得听四海院陈副院主的调遣。
祥子不过是丁字桥运输线的负责人,权限根本不够去招惹马匪。
老刘院主挑了挑眉,沉声道:「只怕你心里还有别的顾虑吧?」
这小子是他看着入武馆的,老刘院主最清楚他性子——这大个子表面憨厚,做事却最是谨慎。
若无缘由,他绝不会在这节骨眼,想着对付马匪。
毕竟三寨九地那地界盘根错节,就算是手握几千条洋枪的张大帅也没法子彻底整治。
祥子收起笑脸,轻叹一声,把对冯家的担忧一五一十说了——在老刘院主面前,实在没什麽好隐瞒的。
老刘院主静静听着,听到冯家竟与马匪有勾连,心里也吃了一惊。
暮色依稀,他的目光远远落在冯家那座高楼,长叹一声:
「冯家那位老爷子,其实跟咱宝林武馆也有些渊源,论起来,我还得喊他一声师兄。」
在老刘院主的讲述中,祥子才晓得了冯家与宝林武馆的旧事。
那还是大顺皇旗飘着时,冯家作为皇亲国戚,嫡子进宝林武馆,本就是件大事。
当时那名叫冯逸尘的少年,跟寒门出身的龙紫川并称「宝林双璧」,还一起闯过了「英才擂」,被上头那些大人物看中。
可没几年,宝林武馆再见到冯逸尘时,他却断了一条腿。
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出了啥变故,可龙紫川自此武道一路精进,后来还成了世俗武夫里的顶尖人物——五品走脉境。
而当年那个天赋出众的冯家年轻武夫,却躲到四九城外的冯家庄,再没了音讯。
冯逸尘,便成了冯家庄老庄主。
至于龙紫川,正是宝林老馆主的名字。
说到这儿,老刘院主又叹口气:「有些事是忌讳,现在还不能跟你多说.不过以你的资质,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能够着『英才擂』的门槛,到时候自然会明白。」
「说到底,咱这些武夫,终究是被上头人攥着脖子过日子。」
听到这里,祥子却是皱起了眉头——就算有这些旧情,可如今冯家明显跟振兴武馆站在一起,宝林武馆为啥还不管不顾?
老刘院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冯家跟张家,早年都是大顺朝的国戚。这几家世代联姻,早就捆在一块儿了。就算咱宝林武馆不怕冯家,也得给大帅府几分面子。」
祥子这才恍然大悟——张家?不就是张大帅麽?
自从大顺朝倒了,天下就被各路军头分了。
势力最大的,是西边占了西城的严老西丶南边占了鄂城的吴大帅丶东边占了申城的孙大帅,还有北边占了辽城的张老帅。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占着一块地盘就自称「大帅」的小军阀。
要说现在占着四九城的张大帅,势力其实不算大,手下也就万把人丶几千条枪。
可他早在大顺朝时就是一方督抚,资历最老——先是劝大顺朝让出天下,后来又把胡作非为的曹大帅赶到津城当寓公,最后还牵头召集各方势力,在四九城办了国民议会。
各地军头这才卖他面子,喊他一声总理大人。
而张大帅能轻易说动大顺朝宫里的太后,靠的不就是国戚的身份麽?
老刘院主微微眯着眼,悠悠开口道:「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四九城里的门道。」
「但你小子更要学会,在这盘根错节里该咋做事——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哪些得抓紧做,哪些能缓一缓,这里头全是学问。」
「你是泥腿子出身,可别学万宇轩那跋扈模样,他背后有使馆区的万家撑着,别说朝冯家射两箭,就算把箭射到大帅府牌匾上,张大帅也只能装没看见。」
「不过,他倒是有句话说的没错。」
祥子拱手而立,神色严肃——这些,明显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
瞧着祥子,老刘院主露出一嘴黄牙:「你后头站着宝林武馆,如今做事.只有一条!」
「得了理便无须饶人。」
「只是,」老刘院主嘿嘿一笑,「这不是你祥子的理,是咱宝林武馆的理。」
「你得清楚,对宝林武馆来说,往北边推进的进度才是关乎生死的命脉——这就是咱宝林武馆的『理』。」
祥子重重点头:「弟子受教了。」
「你小子精明,该是一点就通透.大胆去做事吧」
老刘院主慢悠悠站起身,挥了挥袍袖,快到门口时才回头淡淡道:
「也罢,就借草上飞那伙人的脑袋,让四九城上下瞧瞧,咱宝林武馆的理到底是啥。」
——
事有轻重缓急,
作为三大武馆之一的宝林,当先要做的,定然是小青衫岭里头的大事。
这是使馆区下的死命令。
要是在跟振兴丶德成两家武馆的竞争中落了下风,九品丶八品的配额一削减,那就是刨宝林武馆的根基。
这便是宝林武馆眼下最要紧的「理」。
这里头的门道,祥子自然懂。
若非事态紧急.向来等级森严的宝林武馆,又怎会容忍自己一个外门弟子来拉扯这条运输线?
这麽看,武馆绝不会让这条运输线出岔子——不管背后是冯家,还是别的势力。
所以,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敲山震虎,草上飞那伙人都该死了。
想到这儿,祥子独自去了一间屋子。
房间不大,只摆了些简单的家私。
屋内,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瞧见祥子进来,神色便是一呆。
「祥爷.」
老人眼神忽地定住了——他的目光落在祥子胸口的金线旗标上,这可是宝林武馆正式弟子才有的标识。
他满是老茧的手伸到半空,又下意识缩了回去——如今的祥爷,早不是当年那个拉车的大个子了。
原来那日在宝林武馆瞧见的大个子背影,真的是祥爷。
一路上,老人像在做梦——先是被几个青帮弟子拦了黄包车,又被「请」上火车,心里乱糟糟的。
他一个臭拉车的没啥好怕的,顶不济就是抛了一条命——唯独一桩,他担心自家小孙子在外头惹了麻烦。
就这麽惴惴不安跟着宝林车队到了这儿,之前李家庄门口的大阵仗,他自然也瞧在了眼里。
而当那个熟悉的大个子出现时,他浑浊的老眼当时就淌出泪来——老天爷到底长了眼,祥爷没死,还进了宝林武馆,成了九品武夫,瞧这架势,在武馆里地位还不低。
此刻见着祥子,老马嘴唇动了半天,也只挤出一句:「祥爷.您吉祥。」
那张乾瘦枯黄的脸上,有唏嘘,有感怀,更多的却是局促。
「老马,一路受累了。」祥子握住那只满是老茧的手,笑得爽朗,「这些日子还好吧?」
老马乾草似的灰发颤了颤,脸上像是乐,又像是哭:「好咱爷们卖力气混口饭吃,好着呢。祥爷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些老兄弟.四爷的事我也听说了。」
「哎,别提那些了」
许是太激动,老马说话颠三倒四,
祥子耐心等他说完,才笑着道:「这庄子是我的,老马你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
「这可使不得我就剩一把老骨头,哪能白吃白喝祥爷您的」老马低声嗫嚅,「咱还欠您五块大洋呢」
祥子晓得老马会这麽说——当年杰叔在的时候就说过,人和车厂大院里,老马性子最是刚硬,要不是为了小孙子,绝不会跟人低头。
祥子笑了笑,轻声道:「其实小马也在这儿。」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少年从阴影里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