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凡事预则未必立,不预则必废
自上次洛阳变乱,司马孚跑出来搞事情之后,卫泛就变成了晋王府的专属医官,带着家眷住在晋王府中专门的院落里面。
显然是深受司马昭信任。
而司马炎与司马攸,都已经开府建牙,在洛阳城中有了自己的府邸。
司马炎的新府邸,是当年曹爽的旧邸;而司马攸的新府邸,则是司马攸叔父司马望的旧宅。
司马攸与司马望本就是官职相同,也都是在禁军之中,只是分属互相换防的两部兵马。司马昭这样的安排,很有些深意。
在那件事过后,司马炎与司马攸兄弟二人,作风也是截然不同。
司马攸闭门谢客深居简出,而司马炎则是大宴宾客,罗织党羽。
很难说是不是司马昭对二人各有授意,不过,司马昭身边的重臣,如陈骞丶贾充丶李胤等人,都是与司马炎保持着距离。
与此同时,晋王府宅院,也出现「衰败」的迹象。
当然了,这里的「衰败」不是说司马昭一脉会衰败,而是说的司马昭篡魏建晋之后,他便会搬到洛阳皇宫内居住。
而司马炎则会入住东宫,同样是有自己专属的宫室。
至于司马攸,司马昭也不会让这个儿子住现在的晋王府,免得给外人一些不好的遐想。
所以热闹了这麽多年的晋王府,将来人去楼空,自然会衰败下来。
很可能在几年后,甚至是今年,就有可能变成朝廷办公的衙门。
这日,司马炎为了庆祝自己乔迁之喜,正在举行宴会,很多此刻官职不显的宾客到场,给足了这位晋王世子的面子。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晋王府里,医官卫泛则是在给司马昭把脉。
「晋王脉象沉疴,乃是积年劳心劳力所致,只怕是……很难以药石根治。
卫某才疏学浅,只能开些调理之药,或许有些用处,但晋王也不要有太高期望。
晋王平日里少油少盐,日出则起,日落则息,自然会慢慢好转,这病还是要养心才能痊愈。」
卫泛很是隐晦的说道。
此前,司马昭就得过一次很急的病,但是很快就好转了,他也趁此机会做局,除掉了司马孚这个不安要素。
现在,司马昭还有没有可能突然一病不起呢?
卫泛心知肚明,但他不能直接对司马昭去说,犯忌讳。
「以孤现在的位置,想要养心,只怕很难呀。」
司马昭叹息道。卫泛肯说真话,所以才得到信任。
可司马昭说的也是句实在话。
他都要登基称帝了,自然是有进无退,哪怕是对身体有害,也只能忍着。
当皇帝的人,想要修身养性,这可能吗?
也就说说而已了。
历史上甭管是昏君明君暴君,能做到「修身养性」四个字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反正司马昭是没听说有谁能做到的。别人做不到,他自然也做不到。
「孤的病情,任何都不许透露,包括王妃,包括世子,知道了吗?」
司马昭看向卫泛说道,语气逐渐严厉。
「请晋王放心,卑职告退。」
卫泛对司马昭作揖行礼,然后施施然退出了书房。等到了屋外,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全部汗湿了。
其实,卫泛都是捡着好听的在说。
司马昭身体长期透支,经常因为思虑过甚彻夜不眠,时刻都担心有人政变,推翻司马氏的统治。
有鉴于此,他的身体不可能好,或者说全身都是病,只是暂时没有爆发而已。
就算司马昭不会因为某种「暴病」而昏厥,他身体的其他问题,在登基称帝后,也会一个一个接连着爆发。
换言之,这位晋王没几年好活了!就算是司马昭明天就卧床不起,卫泛也不会感觉奇怪。
更要命的是,昨夜司马炎说身体不舒服,让他去看病。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司马炎身体好得很,啥毛病也没有。
这位世子叫他来,只是让他定期给自己汇报一下司马昭的身体情况,因为他要为父亲尽孝,要关注他们的身体如何。
有病治病,无病养生嘛!这一切都是为了孝道。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那卫泛只能装糊涂,欣然应允。
司马昭与司马炎这父子二人啊,已经开始互相提防起来了。
司马昭身体怎麽样,司马炎似乎也知道个大概,现在这位世子在蠢蠢欲动,倒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司马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皇帝的心理准备!
「唉!」
卫泛轻叹一声,有点后悔当初给司马昭「看病」的时候,为什麽没给他开一副「好药」。
好药吃了,自会长眠,他这个医官也就没有麻烦了。
……
司马炎举办的乔迁宴,重量级大臣贾充居然没去,这让司马炎脸上很不好看。
宾客散去之后,司马炎将羊琇丶石崇等人单独留了下来。
羊琇还好说,他本就跟贾充没什麽关系,甚至很有些不对付,因为贾充跟泰山羊氏素来没有什麽交情。但石崇的面色就有些尴尬了。
毕竟,司马炎派他去请贾充,结果后者没来,石崇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责任的!
「季伦,你不是去请了贾充麽,他今夜为什麽没来呢?」
司马炎开口就是责问。
石崇长叹道:「世子,卑职连门都进不去呢!只是把请帖送进去了。贾充不想见我,我亦是无可奈何呀!」
这话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不过好在司马炎本身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格,听完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很显然,石崇办「大事」的水平,差了石守信一大截。倘若石守信去请贾充,无论如何,也是可以把贾充请到这里来的。
「我想为我儿定一门亲事,贾充之女当中,贾褒已经嫁给我弟司马攸。贾褒之母乃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值一提。
唯有郭槐之女才是良配。
现郭槐有二女,大女贾南风,小女贾午,二人谁更好些?」
司马炎看向二人询问道。
羊琇和石崇二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一句「卧槽」,不知道该不该讲。
石崇顿时把自己当做哑巴,彻底哑火不说话了。他之前事情没办好,要是现在继续乱说话,以后也就不用混了。
倒是羊琇念及自己与司马炎是同窗加远房表兄弟的关系,一脸疑惑看向司马炎询问道:「安世,我记得你的嫡长子是次子司马衷,现在也才五六岁吧?现在就定亲……是不是早了点?」
他其实也知道一些内情,只是有石崇在,不方便说。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司马炎的面子。
果然,司马炎看向石崇微笑说道:「季伦啊,你近期帮我看看,有什麽可以笼络的人才,让他们来世子府里见我。所有花销,从世子府的库房里面拿便是了。」
「请世子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石崇知道这是司马炎在找藉口赶人了,连忙就着台阶起身告辞。
等石崇走后,司马炎这才对羊琇苦笑道:
「稚舒(羊琇表字)啊,你我既是表兄弟,又是同窗,自然是无话不可说。
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我想问问你:我家这位嫡子,他还有救麽?」
石崇或许不知道司马炎是什麽情况,但羊琇肯定是知道的。
司马炎有此一问,定然是他发现了什麽。
世人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