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可惜。若有老夫在场边实时分析,亲口指导一番,那头蜥蜴必然趴下。」一名棋艺蹩脚又爱在旁指导的束发老者,一脸运筹帷幄的高深样,捋着白胡说:「真是太可惜了。」
「老先生,我已经替你报名完了,请您务必给我们人类争光,莫教其他高智慧物种瞧扁我们。一切拜托您了老伯,您是全人类最後丶最终丶最强的希望啊!」一个橙衫中年男子,掌上轻拍着竹骨摺扇,语气极为期盼的说道。
「呜曰──」棋艺蹩脚的白胡老者,兀自乾呕说道:「我,我突然孕吐发作,无法上场!」
「乌略──呜噢!」白胡老者一边低头乾呕,一边挤进群众人墙,眨眼消失不见。
「逆马马的,孕吐都出来了是吧。」橙衫中年男子摇头嘲笑,接续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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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轻姑娘,就交给你了。这边的汉子,让我来──」樊少秋拣了一杆牛筋木泡药水强化过的长枪,掂一掂,发现刚好秤手。
他走到卧式六层刀剑架旁,对张辰说:「瞧我对你多好啊,说不定打着打着,擦出什麽火花,让你捡到一段现成姻缘呢。看在我对你这麽好的份上,晚上『兰庭楼』的七成开销,就给你回馈一下喽!」
「得了,人家面纱没摘下,你怎知道是年轻姑娘?如果是大婶阿姨那一类,你要负责?」张辰从拿下一支刀身偏薄的大刀。轻砍两下手掌,觉得不够厚重,又放回去。
「如果是大婶,那只好牺牲你了。我会替你风光大赘,说服乡亲父老给你建个烈士牌坊,留芳百世......至於阿姨,我可以啊!有钱更好!我不想努力很久很久了,就让我用肌肉结实的青春肉体,来满足富阿姨的欲望深渊。我这可是忍辱负重的以肉换财呐──当我有钱,是不是就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呢。利多而无害矣。」
樊少秋摆出皱眉委屈脸,右手搭在张辰肩上,另一手探入怀里,摀着厚肌胸膛说道:「看看咱们,讲得好像真有这麽一回事。你可知,你那淫荡发骚的表情,就是罪魁祸首。害我目睹你的淫荡脸,而跟着大发荒唐梦......快醒醒吧,我不介意甩你几下巴掌,把你救出白日梦。」
「靠!你这招翻手蛊惑丶覆掌污蔑的脏水活,很会啊。」张辰愕然瞪着面前满口胡话的大眼男。「你师父究竟用了什麽样的教育方式,把你塑造成这种瞎话连篇的浪徒性子。我很有兴趣。有空在给我说说你去过哪些地方。」
「我师父说无门无派之人,应当混熟市井社会,方能......」樊少秋解释未完,忽感金黄天色突兀一暗丶身上阳光横遭遮断,迎面吹拂的和徐微风也蓦然停窒。一道山丘般隆起耸立的高大黑影,涵盖他与张辰的颀长影子,且罩来一股沉甸甸压迫感,像是站在巨大岩石底下的厚重感。
樊少秋目光上移,扫过绣着熊头图案的劲装服,定在棱角分明的含笑脸庞上。然後视线交会的霎时之间,进入一种犯困打盹的状态。
他感受到内心世界,彷佛有个交情跟张辰一样十分深厚的远朋访客,来此历游过一遭,又随风散去。同时他也闯进对方心灵,窥得一幅魔幻景象:『氤氲玉柱丶红棕晶砖构成的恢弘门厅,满是亲和坦然且近乎实质的赤诚雾团,以及厅内尽头丶圆拱隘口的後方深处,更为广袤辽阔而一片缤桃绿菌色的奇异世界......』
他敢说那一定是拥有最渴望的事物,才会出现这般美妙旖旎的境地。他自然也有属於自己的理想世界,只是还没达成罢了。
张辰本以为天暗暗是要下雨的徵兆,但是背後忽感有一堵高墙挡住了徐徐风势,又见樊少秋神情僵愣地盯着他头上,这才意识到後面有人。
他转身一望,
呜哇,出现了,镇园之宝!好庞大的存在感啊!不,应该是这位大只佬站得太靠近,加上体格又很高大,所造成的浮夸错觉......张辰被突然出现的彪形巨汉,给吓了一跳。接着他目光扫上去,进入与樊少秋同样离奇的境遇。
不同的是,他觉得自己深深埋藏的哀伤密室,彷佛开了一道通风窗口,室内停滞的闷结空气,开始一点一滴地缓缓流动──他知道「宠物」的重量,没几个人有深刻体会,那是因人而异的情感。故此,他从未跟任何人丶任何朋友包括少秋在内,提及小雪逝去时,他的感受......
也许小妹多少能了解到:『当世界夜里沉寂下来,唯有它们一直陪伴着你。不会基於各种复杂因素而对你产生烦躁丶厌倦丶埋怨,或是做出一个你不懂我的疏离眼神和肢体动作。诸多令人费解又不愿好好沟通的寒心状况。』
此等重量,此等精神价值......话说回来,这位仁兄是有什麽特异能力?还是会什麽神奇法术!?居然能在视线相对的短暂时刻里,互通丶冲击心灵,甚至拉入恍如实境的幻象内。
神情有些茫然的张辰,握着无锋大刀,後退二步,看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