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觉得祝夜霜会在自己面前演这麽一场戏。
「所以这就有意思了原本一直等在洞府里的赤离木,见到师父和师弟回来,自是欣喜,忍不住拉着吴天问东问西。
她虽然进祖师堂拜见了诸位祖师,可并没有当面见过掌门。
祝夜霜却在这时冷冰冰的说道:「白龙儿你随我来。」
赤离木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眨巴着眼晴看着吴天。
「师姐,我去去就来。」吴天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跟着祝夜霜回转了后方静室。
祝夜霜自己修行和起居之地要多了几分女儿家的雅致,玉床丶梳妆台丶衣橱丶书架丶香案等等,一应俱全,倒没有在髅山藏剑洞时那般清苦。
祝夜霜在案几旁蒲团坐下,语气和神态也融合了许多:「你也坐下吧,我们师徒二人说说话。」
「是,师父。」吴天答应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祝夜霜叹息道:「你身上的变化着实超乎了我的预料,我既没有料到你是天生祥瑞,也没有想到祖师会再陪你做下一任掌门。」
「但在我看来这可未必是好事。」
「门中妖族能有多少?真正的道胎元神散仙,绝大多数都是人族真传。」
「你以白犬之身,横压在所有人头顶上,又如何能够让人心服?又如何能够让人甘心?」
「更不要说玉清和玄女两脉,向来看不起妖族,视之为披鳞带角的劣等妖魔,杀伐由心,动辑收为坐骑,又或者打杀炼宝。」
「他们这两脉和护法一脉的冲突原本就异常激烈,只是被祖师压着。」
「你这时候要是站出来,登上掌门之位,你想想会是什麽后果。」
「祖师虽然许你掌门之位,但我觉得,你还是要以自身修行为重,关键时刻,如果事不可为,就激流勇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吴天闻言不由得苦笑,自家师父还是太过单纯了,说到底这就是储君之争,更是未来大权之争,所涉及到的资源和利益,远远比世俗皇位还要多出百倍和千倍。
这种争夺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是何等的残酷和激烈,一旦踏足进去,难道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吗?
想想古往今来的那些血腥斗争,不将争夺君位之人斩尽杀绝,获胜之人能够睡个安稳觉吗?
尤其是在这种伟力集于自身的仙佛世界,这种斗争只会更加残酷和血腥。
斗争到一半,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吗?
支持你的人会不会被清算?
你的性命有没有保障?
你的亲人朋友会不会遭殃?
一旦上了船,就身不由己了。
吴天在这方面都是比祝夜霜现实了许多,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的系统面板,他有信心就算是反对的人再多,日后也可以凭藉实力镇压一切。
不过他也明白祝夜霜是为了他好,所以语气真挚的说道:「徒儿明白师父苦心,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祝夜霜看了他许久,才叹息一声说道:「但愿如此吧,否则真不知道未来是福是祸。」
她不再就这件事多说,反而将掌门符诏之事全盘托出。
「总而言之,道胎元神可传法旨,散仙可传符诏。」
「法旨只能传递消息,符诏却可以传承道法。」
「但通过符诏传法,也必然会受到祖师堂的束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被门中掌控了行踪乃至生死。」
「不过你师姐也同样如此,只要你对师门并无二心,就没有任何关隘。」
吴天愣了愣,符诏之事,他是真的不知晓。
更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种下了手段,也不知现在有没有被清除掉。
可他心头还是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阴霾「师父,我明白了,弟子本就已经种下了气运金莲,和门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会做出背叛师门之事。」
他面上不显分毫,语气轻松的说道:「更何况此时与师父无关,您无需多虑。」
祝夜霜看他如此,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能够明白就好,你现在身份到底不同,祖师又打算将你扶上掌门之位,我不希望你对宗门有什麽芥蒂。」
「师父放心,徒儿明白。」吴天笑着答应两人说罢正事,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吴天又问了自己在南疆的故人,蛮熊木丶吴霞儿丶陈春娇等等。
祝夜霜捡自己知道的说了些,又道:「你也不用担心,等到你修行有成之后,大可以往南疆走一遭,了结俗缘。」
吴天自是答应,等到谈完之后,他便告辞离去。
祝夜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也不知将你带回门中,究竟是福是祸。」
她盘膝闭目,斩去诸般杂念,不再多想。
她如今已然散仙有望,最重要的就是选择一处名山大川,立下道场,从而与天地共鸣,修成法相。
中土名山大川几乎全部有主,少数即将空缺出来的仙山,也会遭到无比激烈的争夺。
所以她将目光放到了西北。
这一次西北讨伐魔神道,她必然是要走上一遭的,为自己杀出一片仙山。
这就不得不提前做好诸多准备了。
可以预见的是,这场大战必然会涉及到仙神,她虽是元神剑仙,也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按照祖师所言,开战之日已经为时不远。」
「时不我待啊!」
吴天从祝夜霜哪里离开之后,只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又和赤离木说了些话后,便直接去了传道楼。
在这种时候任何多馀的想法都是没有必要的,提高自身的实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三头魔神镇狱经》和《日月哮天经》这两卷完整的顶尖道胎法,我是一定要得手的。」
「有了《日月哮天经》或许白浅就不用再去北境冒险—」
「总不能让我的孩儿刚出生就没有了娘。」
他心境平和而沉稳,自从种下了气运金莲之后,他和整个悬天峰都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门中各处,除了私人洞府,对他几乎没有什麽隐秘。
所以他一路直行,不多时便到了传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