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贺谷说的是:“你想想我,我的家人朋友都在中原,我这一辈子该怎么过,难道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贺谷想了又想,最后说:“如果那样……我就放你回去。”
阮从就放心了,有了这句话,以后就慢慢来吧,总有一天能把这个套儿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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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想到现在贺谷又问他:“还打算回去吗?”
阮从不知该如何回答。贺谷这么问,就说明还是不想放他走。他想,再等等,再等等吧。
夜色下贺谷已经不是少年,最近又长高了,阮从得微微仰视着和他说话了。
他们回到后院的厢房,各自道了一声别,回去睡觉。
熄了灯躺在床上,阮从想着,以后他还是少出面,不要和贺谷办同一件公务,互相牵扯的越少越好……杨逢要是在就好了,让杨逢去跟贺谷。但是杨逢去查边防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而且杨逢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要去找他大哥了……
有大哥真好,阮从一阵唏嘘,怎么人家的大哥就那么好,他自己的哥哥姐姐就没有好的。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上面有一个哥哥,好几个姐姐。
哥哥让母亲管教得恭谨谦让,书读得也好,早几年就南下去做官,现在是地方大员了;几个姐姐……个个都精明伶俐,一个比一个会讨父母喜欢。
他是最后出来的,在家里是当之无愧的老幺,也受了全家上下不少宠爱,但是没人把他当回事。反正他就是老幺呗,贪嘴惹祸爱玩的肯定就是他,连母亲都不怎么管教他,几个姐姐整天吵闹着,老幺又贪玩了,老幺又偷懒了,老幺又掉进水里去了……把他当个笑话似的逗。阮从小时候整天在家里由姐姐带着玩,过了十一二岁,就开始反感了,不爱跟姐姐们玩了,出去交朋友。他的朋友越交越多,好像大家对他都挺有好感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就爱跟人交好吧,不爱计较那些别的。他家在京城传了十几代,是世代为官的世家了,他父亲为人也不能说不正直或者不勤奋,但是坐享其成的时候居多,到了他这,坐享其成好像就更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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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十几岁了还在闲职上混着,母亲和几个姐姐说他是偷懒,他也无从辩解,索性就一直偷懒下去了;最近几年他官运顺畅了,她们又疑神疑鬼的,问他有哪里想不开,怎么不偷懒了呢……
阮从无话可说,一句都不向她们解释,继续谋自己的差事。直到他要赴任安西了,家里终于不安宁了,父亲问他:真的要去?母亲问他:还回来吗?几个姐姐一步步跟着把他送到京城外,说老幺你可要早点回来啊,你还没成过亲呢,你可不能没在那边啊……
阮从这下烦躁了,说什么呢,我是去上任,又不是上西天,能不能说我几句好话……
他梦见自己出了京城,一路往西走,感觉很快就要到玉门了,却总也走不到。路上风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冷,一会下雨一会下雪的,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了,就像被风搜刮走了一样,袍子也没了,靴子也没了,只剩一层里衣。不知怎么走到黄河边上,为了过黄河他是想尽办法跳过去的,跳过黄河之后里衣也没了,只能光着身子往西走。
一路上见到好多人,人家问他衣服怎么没了,他说就是没了……人家问他冷不冷,他说冷啊,真冷……他还是得往安西走,走到安西才有衣服,他感觉好像就是这样,到安西就有衣服穿了……他冷得不停哆嗦。
然后总算暖和了,他翻了个身,感觉到温暖一片,又翻了个身,感到不太对,眨了眨眼睛……这才醒过来。贺谷在旁边,把被子捡起来给他盖上了,他刚才把被子都踢到地上去了。
他拥着被子取暖,总算暖和了,差点把他冻坏了……他问贺谷:“怎么到我屋里来了?”
贺谷说:“听见你说梦话,就进来看看。”
阮从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