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格格不入的蓝色小鱼挂饰，正挂在他的房门口。

他问，“妈妈，为什么买一个小鱼？”

成双燕在厨房切菜，头也没回，答道，“超市送的，看着可爱就挂你房门上了。”

原来是送的，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也是送的呢。

不知道他的还在不在。

可是没有手机，联系不到外界，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乔无衣说过话了，可能有一周了？还是一个月？他没有算过，在他的小房间里，时间过得很慢，他只能做两件事。

做题，做梦。

为了考上京大，为了支撑自己。

晚上母子两人坐在餐桌旁，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他想，原来食不言寝不语的感觉也不差。

除夕夜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做题，母亲在隔壁工作，与往常并无不同。

成朝雨坐在窗台前，外头的雪停了，空气中湿湿的，玻璃上有些雾气。

他想弄干净，可是怎么擦都擦不掉，成朝雨使了些力——

他看见玻璃上写着，小鱼，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小桥。

23:20:15

第四十二章 你不配

“我……我真的不知……！”

嘭的一声，瘦弱的男生再一次被甩到仓库墙上，已经被血和汗模糊的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

只能看见隐约的身形，还有明灭的烟头，他走过来，抬起脚，狠狠碾着他的手，施舍蝼蚁一般。

“我再问一遍，是谁动的手。”

瞒了三年，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乱糟糟的头发和狼狈的现状，还有这强烈的恨意，他感觉到，也许再也逃不掉了。

“……是我。”

没等他说完，或者说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罗刹一般的人又是一次狠踢，踹着他脆弱的腹部，点点烟灰落到他眼前。

好像快被风吹散了，这烟灰，什么都留不下。

就像那个雨夜，他伸出去的手，留不下，留不住。

内脏好像被移了位，他又吐出一滩血水，门牙好像也掉了两颗。

“为什么。”

平静的话语，不是在问他，也许只是这人在自言自语。

“你不配。”

下了一道无情的宣判，乔无衣弯下腰，深陷的眼窝和青色的胡茬逼近地上的人，伸出手，竟直接将他掐着脖子举了起来，然后——然后像丢掉一块抹布、或者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扔到了仓库门口，没有回头，离开了。

*

于鸢曾经很喜欢成朝雨。

尽管别人都说他是怪胎、是不男不女的变态，但是他想，表哥这么好看，又聪明，怎么可能是怪胎呢？

从小到大，他都爱粘着成朝雨，尽管表哥并不热络，但也不会拒绝他的接近。

其实，表哥是喜欢自己的吧？于鸢想，折了自家院里的桃花枝，乐颠颠地跑去表哥家，想问问表哥，可不可以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表哥变了，自从学会了上网，从前总是阴郁的、孤独的、只能对他说话的表哥，竟然会笑了、会主动分享了，甚至还会给他说一些他不懂的奇闻趣事。

他不允许，不允许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表哥抛下自己，竟然接触到了别的人、去到了别的世界！

于鸢没日没夜，在家里想着，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表哥从那虚拟的世界出来，都是骗人的、虚假的、错误的，不应该存在的！

成朝雨，只能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