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踏步地离开服装店,展翅离开。剩下阿斯一个人在后面,把衣服扔在了老板脸上,拔腿就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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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麦尔原本想飞得更远一点的,但是他一张开翅膀就感受到了成百上千倍的痛楚。他顺着风,踉踉跄跄地飞到了地狱一层,终于支撑不住摔了下来。
一如既往,掉落的过程并不痛,疼痛来自于和地面的撞击。他选了一片小树林来承接自己的坠落,他用翅膀裹住自己,然后撞入枝桠当中。
可能有三五秒,可能是一两天,总之他落到了地上。他在簌簌叶声中张开翅膀,而在那一刻,他睁开眼睛,从他撞出的缺口当中,看见了魔界的血月。
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等到阿斯蒙蒂斯赶到的时候,萨麦尔仍然没有站起来。他就这样躺在那片空地上,白金色的发散乱在地,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恶魔。
“亲爱的,”阿斯好不容易把气出顺,“你怎么了?你受伤了?你飞在前面,有血吹到我脸上…”
“阿斯蒙蒂斯,”萨麦尔说,“我感觉到我做错了一件事。”
阿斯并不知道天使想明白了什么,“刚才你到哪去了?”恶魔说,“我找了你好几天,你听我解释,你的兄弟…”
“当你在开始坠落的时候,你就会一直坠落,”萨麦尔喃喃地说,“一个罪人值得什么呢?什么也不值。”
“什么?”恶魔终于走到了他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哦靠…亲爱的,你的翅膀怎么了?”
“和你没关系,”萨麦尔说,“阿斯,看在我们曾经有一段快乐旧时光的份上…答应我吧,我们离婚,不好吗。”
天使没有眼泪,他们并不会哭泣出咸涩的水珠。但是任何有心的生物都会哭泣,一个天使在悲伤的时候,他的一部分力量会被一同带走。他眼中会落下滚烫的金色液体,灼热如同岩浆,又冰冷如同死心。
阿斯很少见到他的天使哭泣。萨麦尔原罪并非悲伤而是愤怒,他用愤怒来缝合伤口。而在它们太过于深刻的时候,愤怒只能转化为悲哀。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道陈年旧伤汩汩流出鲜血。
“为什么,”恶魔的喉咙也有些干涩,“我不明白,萨麦尔,我以为…我们相处的不错。”
他的天使看着他,闭了闭眼睛。他金色的眼瞳似乎融化了,在血月的照耀下,化作一抹流星从眼角滚落。
“没错,”天使笑了,“我们相处的不错…但生命实在是太长了…太长了,阿斯,我不想你我的一生只剩下‘不错‘,不是吗?”
“至少在我们彼此厌倦到连争执都不愿意去做之前,给我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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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搀扶着萨麦尔走出树丛,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在这段短而漫长的时间里,恶魔开始真正的考虑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他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他们之间除了最早的那些年,剩下千余年中,竟然是萨麦尔一直在追逐他的身影。
他的手正环在萨麦尔的腰上,天使几乎报废的钢铁之羽发出铮铮响声。萨麦尔的身躯仍然是他回忆中每个晚上那么柔软,他纯洁又过分放荡。他从什么小道报纸上看到那种消息,说要满足自己的恶魔伴侣才能更长久的得到他们的陪伴,因此他会主动解开衣服,展示自己干净的肉身。
阿斯现在才发现以往萨麦尔很多的快乐都如同丝线般牵扯在他的身上。事实上,想起那些晚上的时候他并不记得萨麦尔是否的确像他滤镜下表现得那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