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必诚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司诺搂进怀里，好让他看不见自己难过的表情，缓了片刻才道：“那就把‘哼哼’带给她，让她高兴。”

去墓地的路上，他们寻了一家花店，司诺买了许多花，不管适不适合扫墓，只要是好看的，都买了下来，装了一个漂亮的大花篮。

他抱着花篮坐在副驾驶，看着膝盖上这一篮子姹紫嫣红，轻声道：“萱萱最喜欢漂亮的花，本来答应她要在爷爷的院子里给她做个小花园……”

温必诚听他没说完，扭头一看，便见司诺一滴眼泪落进了花篮里，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握着司诺的手，认真道：“她不会怪你的，诺诺，别怪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要珍惜眼前。我们马上要去见她了，你也不希望她看见你这么难过的样子，对吗？”

温必诚人生第一次觉得语言是这么匮乏，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司诺不难过，可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像是在逼迫对方。

他真的只是单纯希望司诺别再难过了。

但怎么才能不难过呢？换了谁谁不难过？司诺已经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了，就连今天也不能释放吗？这么一说，他肯定又要披上伪装。

果然，下一刻，司诺就弯起了眼睛，含着亮晶晶的眼泪，对他笑，认真点了点头：“嗯！”

应该谨言慎行，温必诚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不会被对方误解，如果非要解释，又显得太刻意。

他不敢对司诺太过于轻拿轻放，这也会给对方增加无形的压力。

但他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墓地在郊区的山上，环境开阔，松柏环绕，一排排的墓碑被掩映其中，安静而富有威仪。司诺抱着花篮，带着温必诚拾级而上，走到了萱萱的墓前。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来是还没有人来过。司诺弯下腰，把大花篮放在碑下，抬手轻轻抹了抹墓碑上萱萱的照片，轻声说：“宝贝，爸爸来看你了。”

温必诚后退了一步，留空间给司诺，让他能跟萱萱好好说两句话。

家人替小姑娘选了彩色的照片，她冲着镜头甜甜笑着，既生动又活泼，这是温必诚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端详她，发觉她的眉眼跟司诺确实很像，一样的温和柔软，讨人喜欢。

司诺并没有说太多，只是低声嘟哝了几句，就转头叫温必诚：“诚哥，你来。”

温必诚抱着“哼哼”过去，就听司诺对着墓碑说：“萱萱，这是爸爸的家人，你可以叫他诚爸爸。”

“萱萱宝贝，第一次见面，你好。”温必诚把粉猪端端正正地放在花篮旁边，蹲在司诺身旁，认真看着照片上小姑娘的笑脸，“很高兴认识你。”

司诺冲温必诚笑笑：“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温必诚不置可否，他对自己的外在形象有深刻的领悟，上次在医院不还把隔壁小女孩吓哭了嘛。

接下来司诺用湿纸巾一点点擦着萱萱的墓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温必诚聊起了孩子的一些趣事，温必诚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模样，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没过多长时间，他们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司诺回头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了，缓缓站起身。

来的是他的前岳父岳母，温必诚一眼就认了出来，老人身边跟着的那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想必就是萱萱的母亲。

他立刻挡在司诺身前，反手去握对方的手，发觉那手一片冰凉，正握起了拳头，微微发抖。

“别怕。”温必诚说，“他们不敢怎么样。”

司诺在他旁边低声道：“我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