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意味深长：真想要我告诉你呀？你相信我的话？

我的视线跳过他，看着他身后的树、蓝色的天、被风吹起的头发，像一种仪式，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点点头说：你说吧。

谷涂一个转身，慢悠悠走着，我见到急忙跟上，他没有说话，挑起的唇角显示他的好心情。

我是专门来破坏他好心情的坏人：我听孙楚丘说了，我爸来捐助你了，真行啊谷涂，你真有能耐。

谷涂这下才掀起眼皮，看着我，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很干净，半响他又翘起唇角说：嫉妒了？嫉妒我和爸这么好的关系？

哟，上次还假惺惺说叔叔，现在直接就叫爸了。

我忍住揍他的欲望，手里却默默握成拳，咬牙启齿说道：嫉妒你妈，就他这样的人还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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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恶语相向，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只是形象。

扪心自问，我真没那高尚的东西。活着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还要顾及别人的眼光，每一步都得瞻前顾后，活得没劲。

谷涂认同点点头：你说得对，他不配。

我：既然你这么说——

谷涂打断我未说完的话，神情突然变得认真：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是个好爸爸。

我歪歪头，问：你心里好父亲的标准是什么？给你钱？对你好？用乖巧来换回这些东西，然后甘愿认一个爹？这未免太廉价了。

廉价的东西都不被人珍惜，我所给出的感情、信任都是，被特意赋予了廉价和抛弃，而我对我爸也是如此。我们之间闹得如此难堪还有联系，不过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那消灭不了摆脱不掉的亲情就像是累赘，让人厌烦。

谷涂为什么会喜欢这样廉价的东西呢？

是因为他没有吗？

人最爱去求他本没有的东西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所以赌上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得到，本性不过是贱。

谷涂找了个坐下来，我跟在他后面有些无精打采。

我认识到孙楚丘心中的白月光，也只是个俗人。

不是高不可攀，不是触不可及，是近在身边，只要主动似乎就能有故事。

谷涂说：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他抬着头望天空，手撑着椅子上，嘴角倒是含着笑，被我这番讽刺也不见窘态，我佩服极了，这是个能力。

要有人指着我头骂一通，姑且不说我会不会好好说话，反正我没有和对方聊下去的心情。面子重要，重点是受不得气。

从小到大我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除了在我爸面前。

但狼狈是相互赐予的，我和他作对，给他落下面子，他又一次次在生活中回馈给我冷漠的家长尊严。

奇了怪了。

要是外公外婆没走，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他。

他这个真凶怎么有脸在我面前耗着的。

我无聊到打哈欠，不以为意，回道：那可不，我这人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活得随意。

谷涂笑了：看出来了，你大概是我见到的人里，最自主的一个。

我顺着他话：对，人嘛就…诶不是。

我突然反应回神，和他在这凄凉地扯什么呢，搞得和朋友似地交流谈心。

正事没干一件，不需要干的事反而干了不少。

我越琢磨越不对，皱着眉问：我不是来问你事的吗，怎么搁这来谈心的了，不对啊。

谷涂说：聊聊也不错，毕竟我们没什么交谈的机会，难得有次机会别扫兴。

我：…等等，你在说谁扫兴。

谷涂微微一笑：没说谁。

我克制翻白眼的欲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