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衍坐在车里，他隔着玻璃往外看，那堵墙可真高，高到他仿佛都看不到光，他们隔着冷硬的泥砖。

许知衍再去陆宅时，他看着门前站着一个人，穿着精裁的西装，他远远地看着，某个恍惚间认成了陆琛。

“我姓周，我叫周启平。”周启平礼貌地伸手和他握手，不经意间走到许知衍面前，挡住他看向陆家里的视线，“我带许先生去个地方。”

周启平径直走向许知衍的车，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着许知衍上车，他举手投足间都很绅士，很像陆琛。

“陆琛身体好一点了吗？”许知衍盯着窗外，可玻璃反射出的却是暗淡的眸色，他心不在焉地看外面。

“做了手术。”周启平语气温和。

深秋的海风很冷，尤其是日落以后，许知衍却没有什么冷意，腥咸的海风吹起他的衣服，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动。

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海面，蔚蓝的海水在夜色下也是沉沉的一片，印着一轮明月。

两个人就站在风里不说话，周启平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好像在等待某个时刻。

这里的夜空好像比城市远，星星特别亮，一颗颗地倒印在海面上，缀着亮斑的海水很安静，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星星，哪个是灯光。

远处咻的一声，一点火光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烟花盛大又灿烂，斑斓的光印在许知衍脸上，好像清晰地看到眸色在烟花里慢慢变亮。

烟花放了很久，许知衍一分一秒地数着，等到所有放完，四周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生日快乐。”周启平淡淡地说。

许知衍还盯着远方，他的眼眶有些发酸，嗓子也哽得难受，他最后颤着声音问：“是他让你带我过来的吗？”

周启平轻声“嗯”了下，他双手插进口袋，与许知衍并肩站在一起，他目光深远地看着海面，“烟花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真的很喜欢你。”周启平停了两秒，“喜欢到当他知道他的喜欢会成为你的负担时，就决定永远相思。”

许知衍的嗓子发不出声音。

“作为旁人我没有资格评判你们是否已经两不相欠，但他是真的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他替你安排好了很多事情，如果你愿意就收下他这份好意，如果你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你。”

“我能不能见他一面。”许知衍抬眼和人对视，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眸光闪动，“有些话想当面说。”

“许先生既然决定一刀两断，再见面又会重新开始牵挂。”

“好。”许知衍点点头，抬头弯起眼睛，只是好像漫了一层水雾，“礼物我很喜欢，替我谢谢他。”

没过几天，周启平接到许知衍的电话，他站在楼下的花树旁等人下楼。

许知衍穿着睡衣，他披着外套，看着确实没有消沉的样子，他笑着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对方，“我下午收拾房子，发现陆琛的东西落这了，麻烦帮他送过去。”

周启平接过信封，虽然不礼貌，但还是打开看了眼，是一枚戒指还有一张纸。

他瞥了眼许知衍，只当这是陆琛从前送许知衍的，没多想就点点头走了。

许知衍没有上楼，他双手半抱站在楼下，等车开出视线，他走到平时看日落的地方，椅子旁躺着几只流浪猫，懒洋洋地露出肚皮。

陆琛坐在躺椅上，他闭着眼睛轻轻地晃椅子，西移的太阳光直射在他周身，他手指捻着那个信封。

过了好久，他才拆开看，他拿出里面的纸，是一页随手撕下的纸张，但陆琛的指尖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他翻开折起的纸，上面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