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栖微微抬起眉毛,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哦,那个……一个叫做晏温的学生下午来过。”
“我知道,我是问你,他为什么要在你的桌子上留着这东西?”
“他……”柏慧从桌子里面绕出来,紧张兮兮地看着那张便利贴,“这是我的东西!不好意思,宋律,可以还给我吗?”
“拿走拿走拿走!好像谁稀罕一样!还有!以后别让我看见这种东西!”
宋明栖反脚带上门,连着一个星期没开过窗户,湿气和尘粒相互粘连,像一锅被打翻的粥,黏糊糊地粘在桌椅地板上。除此以外他还闻见一股极其难闻的食品发酵味。他又把不知所措的柏慧叫进来,有些恼怒地问道:“最近有人进过我的办公室吗?”
“有,但是……”
柏慧攥着衣角,一看就是有话没说完。
“但是什么?”
“晏温进来过……”
“什么?谁让他进来的?!”
桌上的文件如山,混乱但有规则,与它们的主人有着常年的默契,这也是宋明栖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的理由。柏慧心虚地盯着地板,她才二十几岁,在此之前受过最大的磨难莫过于考试,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沉默。
宋明栖揉了揉绷紧的太阳穴,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我叫柏慧。”
“那个人,他,进来之后动过书架上的东西吗?”
柏慧从没注意过书架上的东西,随即一惊,摇摇头,“这个倒没有,他只是把咖啡洒在了地板上,做了清理。”
“算了。”宋明栖意外大方地饶过了这个错误,“以后禁止这个人进我的办公室,不,禁止他出入这栋大楼!”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被开除吗?”
“好的老板,我这就和安保室打声招呼。”
刻意远离晏温这个人似乎是个好方法,但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只要晏温想,这栋大楼永远都会为他敞开。
宋明栖转身取下书架上被包裹厚重的文件袋,打开后是一份白纸黑字的聘用合同。正因为自己的身份,起草人并没有跟他玩什么文字游戏,只是简单地在其中写明了双方责任划分和奖罚规定,共五页。随其附赠的还有一个夹在其中的牛皮纸信封,薄薄一张支票安稳沉睡,等待最后的审判。
期限就是明天,晏穹宇还是不打算放弃他这个选项。听见柏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宋明栖才重新取回她桌上那张皱巴巴的便利贴,小心展开,覆盖住文件袋上生硬的日期,就像是一笔小孩子的涂鸦,突兀又故意。
“明天见。”
宋明栖笑了一下,居然有些开始期待明天了。
明天的时间短暂又漫长,宋明茗重新回到了学校,宋明栖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所有的不平静都将被淹没在时间河流之中,一切都在朝着正向发展。
意料之中,晏温还是准点出现在宋明栖的办公室里,并且是以一个新身份——实习助理,正式入职。他比想象中的要能吃苦耐劳,除了每天准九点报道外,比他更早的是人手一杯的手磨咖啡,大大缩短了整个办公室的通勤时间,改善了平均的生活质量。每个周五还有来自洲际酒店的外送下午茶服务,不设价格上限,仿佛一场提前到来的年末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