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节课的自我介绍,只有一句话。
江湛个子窜得早,从小学开始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班级的最后一排;潘望秋比江湛还要高一些,放眼班级,他的身高只能和江湛做同桌。
江湛初中的时候是个异类,他上课偶尔听讲,作业从来不写;也不知该说江湛天赋不错,还是初中课程简单,他的成绩也一直在中上游,故而老师也不怎么管他。
潘望秋也是个异类。
他留着学校所不容许的半长不短的头发,身形挺拔,皮肤很白。
除此之外,他来到班级后,上课从不发言,课后也不向老师提问,做完作业就算学习任务完成,从不多刷题;与同学不聊天,课余时间永远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九月天还很热,潘望秋总会打伞,这在一群讲究“阳刚”的男生里格格不入,他们都嘲笑他“娘”。
潘望秋来的第一节体育课,作为篮球队长的孙达海邀请了他加入篮球队:“喂,小子,来我们篮球队。”
潘望秋拒绝了,他说:“对不起,我打不好。”
“打不好可以练嘛,来嘛。”
潘望秋摆摆手:“不好意思,我……我不太喜欢篮球。”
孙达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将球扔回给他的同伴,走开了。
从那次之后,潘望秋就被彻底孤立了。
潘望秋的生物很好,老师大概是想让这位新同学尽快融入集体,任命他为生物课代表。但他永远收不齐作业,生物老师问起,那些不交作业的刺头儿的借口永远是课代表没来收。
从坐在一起到第一次月考,江湛和潘望秋都没能说上一句话。
江湛是班级里为数不多,对潘望秋没有恶意的人。
在潘望秋来之前,孙达海几乎稳坐第一,老师对他诸多偏袒。江湛和孙达海为首的那群人向来玩不来,他不想惹麻烦,也懒得多管闲事,故而他对同桌虽不排斥、但也不热络。
第一次月考后,潘望秋拿了班级第一,这不仅对孤立他的那群男生来说无意识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将在老师那儿属于孙达海的特权无意地抢到了自己手中。
就在这个时候,江湛跟这位同桌说了第一句话。
“潘望秋,我上课没听,英语考卷订正没?借我抄一下。”
潘望秋慢悠悠地拿出自己的卷子:“别,别弄破了。”
江湛飞速抄完标准答案,将卷子还了回去:“谢谢啊。”
潘望秋被孤立这件事愈演愈烈,直到有一次,他到班主任那儿拿的贫困证明表,无意中被班级里的人看到了。
他们在课间撕毁潘望秋的贫困证明表,将他的课本全部踩到地上肆意践踏,并在黑板上写了许多侮辱性的话。
江湛喝着可乐走到教室门口,看到座位上一片狼藉,往嘴里灌了那瓶可乐的最后一口,将空瓶子狠狠地扔到垃圾桶里,正欲发飙。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湛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潘望秋朝他摇摇头:”算了。”
“你的位置,我帮你打扫。”潘望秋说。
江湛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了扫把。
*
两人从那天起关系突飞猛进,江湛发现对方是个很真诚的人。
在一个没有老师看着的晚自习,潘望秋做完了作业,带着些雀跃小声地对江湛说:“我谈恋爱了。”
江湛边抄着对方的作业,边答:“谁啊?我认识么?”
潘望秋期期艾艾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江湛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潘望秋的恋爱对象是本校有名的差生和小混混,更重要的是对方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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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潘望秋竖起英语课本,声音更小了:“他对我特别好,他也特别好,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