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显眼的,莫过于校门马赛克质感的屏幕上不停滚动的大红字。
“欢迎一中雷雨名师工作室莅临指导。”
这似乎也是一如既往。
安也正这么想着,突然目光猛地拽回来。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抬头看了。他的呼吸如眨眼般,忽地跳了一下,太过细微,像是轻颤。
这原来是下一年的深秋了。
下一年。
他垂下了眼睛,掩盖住心里被牵扯出一点慌张的情绪。
他们第一次牵手的夏天过去了,第一次接吻的冬天也过去了,他记得那时他吻得浑身僵硬手脚冰凉,离忘情忘我的浪漫心境十万八千里远。还有春天,那个春天里林一廊在学校晚会上唱我们会一直走,到天涯和天长地久,拿着麦克风不放说我爱你,结果下台后都还没抱到安也就被老师叫去一顿臭骂。安也当时在门外等他,不知怎的,越紧张越忍不住想笑。这也过去了。
安也看见屏幕上的“欢”字忽然开始闪动,闪到身后买烟人打着电话离开,忽然暗下去,再亮起来时只剩下右半个“欠”,好像在风中晃了一下。
不远的地方有一辆黑色轿车停下。
江AEG668,他记得这个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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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也和林一廊所在的602是个神奇的宿舍。班里十分之九都是安分好学生,床铺被子一掀就开始在宿舍比拼背书。可他们这儿,却是臭味相投地集中了两个尖子班里所有的混账,手机电脑mp3,炸鸡烧烤小龙虾,打掩护比做题还熟练。每当舍监黑面阎王一样吼:“刚刚是谁在说话!”这些年纪尚小的未来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们总能够马上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边哭边喊物理好难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在这样包容有爱的环境里,安也和林一廊如鱼得水,胆大包天,最重要的是——极其欠揍。而其中缘由,则是大家空有颗逃学的心,而他们却有着逃学的身手。
虽说自古书画不分家,但安也的字写得却并非一等一的好看,满打满算也只是不错(可见字如其人是瞎话)。可是上帝他老人家会给人开窗,正道不行,安也在“旁门左道”上却颇有造诣,极擅模仿字迹,临摹几眼作业本上老师抽象的字,就能在请假单上模仿个七七八八。当然,警局鉴证科是肯定蒙不过的,人估计仪器都不用上,看一眼就知道这什么犄角旮旯的玩意儿,但骗过学校保安肯定绰绰有余。
而林一廊虽不是个讨喜的性子,但常年被女老师拎去搬作业也多少搬出了点感情,于是溜进办公室偷张假条就成了再简单不过的事,说不定还能把饼干巧克力和作业都顺手牵点回来——就是后者他俩实在不太想要。
后来更是连溜都不用溜了,安也直接把假单上的周三中午改成了每周三中午,后来又变成了每周三、六中午。至于以后会不会变成每周一二三四五六日中午,那得看心情。
江湖传说中半夜去网吧打游戏多少有几分夸张,但逃午睡这事实行起来太过心情舒畅,所以一周总有那么几个中午,他们是在外面晃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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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校门时,江AEG6668一般已经停在门口。
听起来简直只剩一步之遥,然而实际上,这个“门口”还包含了大门外规整摆出去十几米的花坛——这大概是整个二中最气派的地方,在此和这个老鼠横行的老城区画出一条界线。
但即使在这个距离下,仔细看,视力好点的也能看见车里的唐止,披一身被单款大衣,夏天是空调被款,冬天是大棉被款,经常仰头灌一口可乐,拧好瓶盖再随手把它扔右座上。
不过唐止和林一廊之间从来都没有隔远挥手打招呼的步骤,就算近了也不一定会相互微笑,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唐止也的确从没拒绝过逃学这种任性得无理取闹的请求。
安也曾经笑说,在唐止那里,林一廊待遇高得可以。要星星不给月亮。
林一廊却只是说:“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