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的深渊,往日种种美好平静,便像一颗子弹一样头也不回地射入过去,再也无法回头。
两个不认识的中年人登了门,自称是姐姐女朋友的家里人。第一句话就是:“你女儿和我女儿在搞同性恋,你们家里管不管?”
爸爸脾气差,听见这句话当时就想跟他们吵架:“找错门了吧你们!”
对方抵住门,不依不挠:“我女儿知错就改,已经要结婚了,让你女儿别再缠着她。”
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更让他们三个人大跌眼镜,他们嘴里的那个名字,他们三个人都知道,是姐姐玩得最好的朋友,从高中开始,就时不时地来家里做客。
对方出示了聊天记录,她们往来的信件,互相送的礼物,甚至还有开房记录,旅游机票,然后冲着气得发抖的爸爸摞下一句:“我们的女儿我们已经管好了!也请你们管好自己的女儿!”
门啪地一声被关上,妈妈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怎么会有这么现眼的事,真的要去跳江了……我们这边从来没有过的……”
爸爸咬着牙,重重地踏步走到姐姐的房间前,把门拉开。徐成被他的背影挡住,只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徐薇,从小到大,家里有没有亏待过你?”
姐姐说:“没有。”
“我有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可为和不可为?”
姐姐沉默着不说话。
随着她的沉默,爸爸的语气也沉下来:“我们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个变态?”
姐姐的反应格外激烈:“我不是变态!”
“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同性恋?”
徐成以为姐姐不会承认,可是姐姐真的承认了,她承认的语气那么平静,跟她在他高三的时候帮他补课的语气一样平静:“我是。”
徐成能感觉到爸爸立刻暴跳如雷:“你就是变态!”
他要冲过去打人,被徐成紧紧地抱住了腰,他那时候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勉强能拉得住比他高比他壮的爸爸:“姐姐!你快走!”
“你敢!”
姐姐站起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爸爸咆哮着挣扎,要去拉住她,嘴里大声喊她妈妈的名字:“不许让她走!把她关起来!”
徐成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他拉不住暴怒的爸爸,也阻止不了他们把姐姐锁进房间里,更劝说不了偏执地把同性恋当成一种病的父母,妈妈觉得丢人,觉得她从小到大都听话的女儿一朝中了邪,每天大清早都去折些带露水的石榴枝,去老爷宫里给姐姐求辟邪的符咒,泡在水里让姐姐洗脸。
爸爸找关系,甚至找到精神病院里工作的熟人,要他给姐姐开药。
可那个人只是个护工,他哪里是什么医生,最后,徐成不知道爸爸给姐姐带了些什么药吃。他们不让他看见,徐成只能站在门口,听着爸爸对姐姐威逼利诱的话:“徐薇,如果你非要这样,那你就干脆不要有感情。我们家不容许有你这种人存在。”
姐姐轻声地问:“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爸爸的语气变得温和:“你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从来没有让我们操心过……咱们有病治病,治好了就没事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