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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主偷偷伸长脖子,看向温年月手中的契书,低声问:“年月妹妹啊,你的是多少?也是万分之一?”
温年月抖了抖手中的契书,递到她眼前。
好嘛,也是。
心寒,替温年月心寒。
“诸位大人不必这般不愿,这次契书签了,往后宫里便不允许皇族中人去商铺里将账挂在宫中了,也不许巧立名目找诸位捐钱,除战事吃紧和特大天灾之外,其余使臣到访、逢年过节什么的都不会。当然,若是诸位大人有心,非要尽些心意,那也是可以的。”
皇商们一听,精神来了,这倒是个好处。有时候,给银子倒没什么,就是各种名目的捐银助饷让人烦不胜烦,有时候还不得不跟权贵世家打交道,银子给出去,还平白给人瞧不起。
皇商们脑子转得很快,万分之一的股银,每年要给宫里的利钱,相较于降的税银,减的各种捐项,的确是划算的,唯一让人有顾虑的是,自家的账如果跟朝廷公开,总觉得有点被扒了衣服的感觉,没有安全感。
“还有一条,签了这份契书,皇商们便可以迁居他处,不必留在炜京,迁居他国除外。”温茹再加一层码。
“查账的事,大家也不必担心,契书上已经写好了,平日里,朝廷只看最后的数额,不会细究每一条目,大约每二十年才会彻查一次账目,但也只做查证,不做记录,除户部查账的官员和陛下之外,不会有人知道细节。”
皇商们其实已经动摇了,但还缺个带头的。
接收到其他皇商们的目光,温年月终于开口:“这契书签了,若朝廷变卦,又征收别的银子,或者,心血来潮,想起便上门来查一次我们的账目,怎么办?”
“不遵守契书,那便是朝廷毁约,自可以报告当地洲知府,秉公处理,若处理不了,再上报到户部,户部不可能不管。”温茹偏头,停顿了片刻,“若户部也不管,甚至助长她们的暴行,那朝廷大概率是昏聩了,大家尽早自谋生路吧。”
温年月、皇商们、堂上户部下属们:……
“大人,下官还在这儿呢。”凤宸的御前行走秋幢秋大人小小声开口道。
她是凤宸派来督办这件事的,凤宸那边还等着她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汇报呢,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上报?
温茹转头瞥她一眼,心道,她又没说错,这不正好给凤宸提个醒吗。往后不好好管自己的后辈和臣子,是要走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兴衰老路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年月和皇商们提笔在契书上签了字,用了印。
户部下属们下去,将契书收上来,放在明黄色的绸袋里装好,交到秋幢手上,只等着陛下看过之后,落下玺印,这事就成了。
皇商们长叹了口气,虽然这契书对她们不算太坏,甚至有些好处,但莫名还是有种被剥削、被控制了的感觉,心里好惆怅。
一抬眼,看温茹越发不顺眼了。
正等着温茹说散会,谁知温茹又从桌子那边拖出一沓绯色信笺来。
皇商们个个绷紧了神经,盯住了她手上的动作,生怕她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