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长公主掀起眼来瞧了瞧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注视着她的脖颈。
冰凉的手从袖口伸出来,缓缓覆上贤妃被高高衣领掩盖住的脖子处,直让女子一抖。
“你时日不多了吧?”清和长公主语气之中是罕见的平和与温柔。
贤妃忍住心尖的战栗意,眼眸微暗,点了头。
“你不必怕,容奕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今后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替你照顾好他,”清和长公主声音不急不缓,却带这些不容置喙的冰冷,“你也知道,皇兄向来宠爱我,就算我犯下这样的大错,也不曾真的狠心处置我。待我日后重回荣宠巅峰之后,必然会好好替你照拂容奕,你放心就是。”
贤妃心下苦涩。
容奕自小心性较旁人迟钝了些,如今十一岁还不能熟读五经,自幼不被他父皇所喜爱,连带着她也失了荣宠。
自己来日若是去了,满宫之中除了清和长公主她真的没有谁可以再托付了。
将容奕托付给这样残酷暴虐的长公主,贤妃不忍心。
可为了他能在这宫中活下去,却也不得不如此,因为这是她唯一的路。
而在清和长公主眼中,左右她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一些,才能换取她替她今后好好照拂容奕的筹码。
心中思定,贤妃咽下喉间苦意,缓声开口,“殿下希望我做什么?”
清和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愿一笑,轻声道,“你是个识大体的。”
……
五月里,早夏风回暖。
瞿陵长街的苏府上鸢尾开了满院。
苏翎近些时候心情倒自在不少。
有了顾大人的金口玉言,苏翎这颗心算是安定下来了,吃饭都香了不少。
今日便是循例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了,她起得很早,心中备好了一套说辞,从晨起便用辣椒熏着眼睛,生生把眼睛熏得通红才算完。
付承雪在寿康宫外瞧见她的时候吃了一惊,只道,“你这是怎么了?”
边问边低下了些声音,道,“可是哭了?”
苏翎拿着帕子掩着面,抽搭了几声,不言语。
付承雪更是担忧。
还没等她再细问,二人已经入了殿。
太后抬起眼时,看见的是苏翎通红的双眸,不由皱了眉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哀家不觉得你像是能受委屈的人哪!”
话音未落,却见苏翎径直在太后身前跪了下来。
太后心中明了几分,道,“怎么,不想嫁人还开始耍赖了?你既没有相中的人,和程家的婚约又未成,哀家为你指的这桩婚怎么就这般不合你心意?”
“太后,臣女惭愧,臣女之前瞒了您!”
太后蹙眉看她。
“臣女有心悦的人,而且已经心悦很久了,心悦得满京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