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梦枕缓缓吐出一口气,睁眼道:“你回去告诉姐姐,我这就启程回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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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人应声去了,江梦枕在齐鹤唳的搀扶下站直身体,对着齐老爷与齐夫人一揖到地,“父亲母亲,大军溃败、我父亡故,梦枕六神无主、心慌意乱,恳请星夜赶往江陵探视我母,望二位准允...”
齐老爷还没说话,齐夫人抢先道:“你怎么去?一个出嫁的哥儿自己出门,成何体统?”
江梦枕哽咽着说:“事出从权,我实在顾不得那许多了...”
“我陪他去,”齐鹤唳突然出声:“岳父岳母不弃鄙薄,我自该尽孝。”
江梦枕自然知道“我陪他去”这四个字有多重,这意味着齐鹤唳要放弃准备了近一年的选拔、放弃一个近在眼前改变命运的机会,齐老爷闻言怒火中烧,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疯了不成?错过这次,下次不知又要等几年,如今天时地利正是最好的晋身之时——就是我死了,你明天也要去考!”
齐鹤唳心道:你死了,我八成还真会去考,他已看透,父亲迟来的器重和宠爱全建立在他是否“有用”的前提下。齐雀巧凉凉地说:“咱们二少爷与二少夫人真是来去自由呢,上回去王府抬脚就走,这回去江陵侯府自然也不用征得父母同意了。”
“你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太让我失望了... ...”齐老爷捶胸顿足地说:“梦枕!你快劝劝他,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只等一天而已,事已至此、明天再走又能误什么呢?”
虽逝者已矣,他们也不能确定消息什么时候会传到江陵,但这话这时候说出来,也太显凉薄了!江梦枕一刻也等不了,何况一天?眼见着齐家人冷血自私至此,江梦枕唯有用一双泪眼呆呆看着齐鹤唳,他知道,如果齐鹤唳松了口,齐夫人以礼教压人、绝不会让他单独出发,一天一夜的等待必定犹如在滚油里煎。他也心疼齐鹤唳错过考核,但在父母生死大事之前,江梦枕别无选择,只有祈祷齐鹤唳良心发现,陪他去江陵守护母亲。
“是我不要去考,你逼他做甚?”齐鹤唳揽着江梦枕往外走,在齐老爷的咆哮声中吩咐小厮去备马车,他们回到挽云轩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刻也没耽误地出了门。
等了许久却没见马车过来,齐鹤唳沉了脸走到马厩,果然见几个护院围着他的小厮,不肯放马车出去,“二少爷别让我们难做,”护院嬉皮笑脸地说:“老爷不许你们动马车。”
“要我动手是不是?”齐鹤唳见他们不肯让行,干脆伸手拽住为首之人的脖领一把将他撂倒在地上。
江梦枕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齐鹤唳亲自牵了马车来,他激动又感动,扑进丈夫怀里一叠声地说:“多谢你、真的多谢你!这回误了你的事...”
“没事,”齐鹤唳把他抱进马车,在“哒哒”的马蹄声中,打断他道:“反正本来也考不过的。”
江梦枕的眼泪不知为何流得更凶,他摇着头把脸埋在齐鹤唳颈侧,“你行的,我知道你肯定能考上的...”
“有你这句话,”齐鹤唳的喉头来回滚动了几下,他摸着江梦枕沁凉乌黑的头发,很慢地吐出几个字:“...有你这句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