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没动,但眼前的场景却开始变换,种种场景皆是将她记忆中的点滴重演一遍。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渐渐与司空启熟悉起来,年复一年,从最初怯怯的不敢靠近他,到后来眼神总是跟着他走,被他发现后又会心虚地收回目光。
那时的她会在练完剑后折一支开得最好的梨花送他,会在杀完妖兽后活活剥下妖兽的皮子给他做披风,挖了妖兽的眼睛送他做夜明珠。
她活剥兽皮的时候,有同门的师兄师姐私底下说她:“杳杳师妹性子阴暗,本性就残暴不仁,我们杀凶兽都是一刀杀了,她偏要把那些凶兽的皮活活剥下来,眼珠子也要挖掉!”
他们说:“师尊就是性子太过仁慈,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心肠好,总看不得人受苦,时常收养些没人要的孩子,连杳杳师妹这种性子的人也要捡回幻剑山来!”
司空启也没收她从妖兽身上扒下来的皮子和眼珠,只说:“修仙之人当心怀仁善,下次别再这样了。”
自那以后,她就把自己阴暗残忍的那一面收敛了起来,以乖巧听话的性格示人,小心翼翼地讨好身边的所有人,想变得讨喜些,生怕司空启把她赶下山去。
过往回忆纷杂,在幻剑山中的千年岁月就这样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甚至把一些已经被遗忘了的细枝末节全都摆在眼前。
殷杳杳睁眼看着面前的场景不停变换,突然眼前黑了一下。
视线再恢复清明的时候,场景已经回到了幻剑山,天上正飘着雪花,而飘雪之前的那段回忆是黑色的,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被跳过了一样。
殷杳杳见状,又微微垂下眼睛盯着脚尖,不去看眼前的画面。
她记得这一天,至今依然记得很清楚——
那天,幻剑山下着大雪,她带着一身伤闯进司空启的书房,撕去所有伪装质问他:“为什么?”
司空启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提笔写字,没说话。
她像一头被重伤的幼兽,红着眼睛尖声问:“司空启,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当师父的,你说我暴戾残忍,我改了,你哪里不喜欢的我也都改了,你还想要我的命是吗?!”
司空启只冷冷说了句:“你想多了。”
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直接走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去找过司空启,后来到了该飞升的时候,她历劫无数,只差断情绝爱就能飞升,于是她去了幽冥,找到无妄剜了自己的情根。
眼前的场景定格在了她剜情根的那一刹,这些便是她在凡尘之中千年来所有的回忆。
殷杳杳揉了揉额头,还没来得及有动作,眼前的场景就又突然一变,再度回到了幻剑山!
紧接着,有个带点懒意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原来心魔在飘雪前那段时间的回忆之中。”
是殷孽的声音。
殷杳杳的回忆世界中,过往的记忆尽数复现,只有飘雪前的一段记忆没有被复现出来,说明回忆世界的主人在拼命逃避这段记忆,而被拼命逃避的这段记忆就是她的心魔。
殷杳杳听见声音,四处看了看,却没瞧见殷孽的身影。
她试探道:“哥哥?”
殷孽并未现身,听声音,似乎在笑:“走吧,本尊看看你这心魔。”
话落,四周突然狂风骤起!
殷杳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换。
紧接着,天色突然变暗,似乎是直接入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