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身上的肉已经半腐烂了,散发出一股子臭味,身上有些地方都可以见到白骨,甚至能看见些白花花的蛆虫在未烂完的烂肉里蠕动,身上的碧绿色衣物也被脓血浸透,脏兮兮的。
殷杳杳先前砸墙的时候,就预想过这一刻。
这屋子里能找的地方她都找过了,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但按照张珍珠的说法,这些妻妾应当都是在迎亲的时候死的,根本没出过这个房间,否则张珍珠也不会说程公子来接亲的时候她就要死。
既然如此,那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墙里能藏人了。
她脸上一点惧色也无,拿了张手帕罩在手上,把尸体翻了个面,又在尸体身上翻了翻,然后在尸体紧紧握着的手里翻出张字条。
字条上的墨迹已经被血泡花,纸也破破烂烂的,但仔细看仍能读出上面的字——
“我找到逃出去的法子了,我要把东西藏在匣子里,没有我张珍珠的密钥,谁也取不出来!若是不逃,我就是第……”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
这应该就是张珍珠的尸身。
殷杳杳看着纸条上的字,想到了妆台上那个带锁的匣子。
她蹲在尸体边上,看来看去,突然对上那尸体的眼睛。
方才没注意这尸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但这会儿,这尸体的眼睛正直勾勾看她,眼仁还没烂。
殷杳杳目光对上尸体的眼珠子,却从尸体的眼中倒影里看见许多……脚。
那些脚是一双一双的,皆是以相同的弧度和相同的速度左右晃荡着。
从尸体的眼睛里看,只能看见那些脚的鞋底,就像是以躺着的角度在看满房梁的吊死鬼。
殷杳杳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踩在椅子上,伸手够高处的木匣,却被一股力道撞倒——
这屋顶的房梁上吊死了不少人!
她立即抬眼望了望房梁,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空空如也的房梁。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眸继续看尸体的眼睛。
一垂眼,却无意间瞥见那尸体烂了一半的嘴角似乎比刚才要上翘一些,看着像是在笑。
她盯着爬满白蛆的嘴看了一会,然后挪开目光,去看尸体的眼睛,对着上面的数字数了数,发现房梁上吊了二十四只脚,共计十二个人。
数完后,她走到妆台前,转动轮盘,把数字转到了十四。
“咔哒。”
匣子上的锁被打开了。
张珍珠手里的纸条上写着“若是不逃,我就是第……”,第后面,一般都是跟数字,而房梁上又挂着十二双脚,想来都是程公子那些妻妾,张珍珠若不逃,就是第十三个。
殷杳杳本想把轮盘转到十三,但突然想到,她现在身在房间中,屋外的人对她说话的口吻,也是对待嫁的人一般,那纸条上的“我”,会不会就是她?
于是她把自己也算了进去,得出了数字十四。
匣子果然开了。
那匣子里只放了一面小镜子。
镜子下面压了个小纸条,上面写道:他一定是拿这镜子监视着一切,亦可通过镜子知道我把东西藏在了哪里!但这镜子竟能让我见到心中最在意之人,该死,这镜子分明在监视我,但我竟甘愿被监视,皆只因可以从中见到所爱!不对,这镜子照不到那里,我可以把东西藏在……
殷杳杳看着纸上字迹,拿起那面小镜子,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镜面。
紧接着,镜面上竟突然出现一阵水波纹!
荡漾的水波纹中,一个人影渐渐汇聚在镜中,那人生得好看极了,一双眼睛是暗红色的,眼尾还有一粒小小的朱砂痣。
殷杳杳垂眸看去,心尖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