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看着公主, 生怕她因为孝静皇后而难过,但他不知,越长溪想的是:看来,皇后能走到今日,的确有她的本事。建宗三年,渣渣晖只有两岁,皇后就开始拉拢宫人,为自己铺路,难怪孝静皇后死后,她能成为皇后。
越长溪回过神,点点头,“涉及到孝静皇后,至少有九成把握,绝不止七成,可以一试。”
申帝怀念孝静皇后,不仅因为两人是真爱。更因为他年纪大了,经历太多背叛、怀疑,愈发怀念孝静皇后毫无保留、绝对纯粹的爱意。
九盛城里,这样的爱太稀少、也太难得。愈是心思复杂的人,愈向往这样的爱。
越长溪想,这样算来,她的确是申帝的女儿,两人都渴望同样的东西。
庆吉也认为,成功的可能行很大,但他很迟疑,“师父那里……”师父已经拒绝了,他不敢自作主张啊,他害怕!
“你放心做。如果卫良怪罪,你就说本宫让的,”越长溪望向卫良的屋子,新换的蓝色窗帘起起伏伏,像是一小块蓝天,明亮舒畅。
她回头,挑眉笑道,“那晚的对话,如果本宫没有理解错,他应该不会责怪本宫。”
很奇怪,但她就是莫名相信,无论她做了什么,卫良都不会生气。
庆吉:“……”不会,当然不会!师父怪谁也不会怪您啊。
事不宜迟,庆吉马上准备,离开前,他忽然停下。
庆吉偷觑公主的脸色,确定对方没有不高兴,才犹犹豫豫问道,“公主,您不生气么?”
“什么生气?”越长溪恍然,“哦,你说卫良喜欢本宫的事?本宫的确不生气。”
越长溪很坦然,毕竟她的价值观在现代形成。
在她的理解中,爱是一种情感,而任何情感的产生、消失、转变都不受控制。
她怎么会因为有人爱她、而且没有打扰她而生气呢,她只会感激和理解,未必会接受,但绝不会讨厌。
“可是,可是,”庆吉纠结极了,“您也知道奴才们的身份……”
“知道!东厂的嘛,高危行业,朝夕不保,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的确不适合谈情说爱,”越长溪故意歪曲对方的意思,她想起庆吉那天说的话,忽然严肃。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们是奴才,低贱;本宫是公主,高贵。你们配不上本宫。”
“但是,你也知道,本宫曾度过怎样的生活,我也曾和太监们一起抢饭吃,也曾为了一块布和宫女大打出手,那时候,你会认为本宫高贵么?”
“而现在的我,正与你讨论如何杀死皇后,现在,你又会认为本宫高贵么?”
“高贵或者低贱,本身就不存在。”
“你才十几岁,一生刚刚开始,你会经历很多事,也会遇到很多人,本宫无法保证好坏,但本宫可以保证,你的一生,绝不会只有烂命一条和所谓的权利与富贵。”
庆吉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但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炙热,他问,“那奴才也可以喜欢别人么?”
她说了那么多,庆吉就只听见这个?小孩是到青春期了吧?越长溪无语,但还是回答,“可以。”
庆吉眼睛亮晶晶的,“那奴才可以喜欢您么?”
“你凑什么热闹!”越长溪哭笑不得,她能看出来,庆吉对她完全没有意思,就是单纯说说,“这种事又不是本事,不用和你师父学。”
提起卫良,越长溪顿了顿,“不要告诉他,所有事,都不要告诉他。”
现在,她还可以假装不知道,否则,她真不知如何面对卫良。
“好嘞,您放心。”庆吉点头跑了,走远时,他脸上的天真憨厚逐渐消失,沉默的眉眼竟然有几分卫良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