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蝶将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安排了一遍,有的烧水有的更衣有的去宫里传信。
可即便如此心里仍是不大踏实。
好在几位太医都捋着胡子说公主殿下只是受凉发了热,等一剂苦药灌下去,晚上便会醒来。
轻蝶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
到了晚上,云簇果然醒来了。不过身上仍是烧得很热,轻蝶按着太医的嘱咐又给她喂了一剂清热的药,伺候她再度睡下。
然后拿温热地帕子给她擦拭热敷,整整熬了一夜,直到破晓时分才撑在床边打了个盹。
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轻蝶拿手背碰了碰云簇的额头。
已经不烧了。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来,然后命人重新去烧水,预备给云簇擦一擦身子。
但热水还没烧开,云簇就已经醒了,“水。”
她的嗓子干涸沙哑,轻蝶忙给她倒了一杯白水,扶她起来,一口一口地喂她。
云簇靠在轻蝶的怀里,像是一株即将渴死而又沐浴甘霖的麦苗,总算是回过了一点劲儿。
轻蝶心疼的看着她,问:“殿下还有哪里难受吗?”
云簇摇了摇头,半句未答,然后又重新滑进被窝里。
轻蝶给她掖好被子和帷幔,轻哄着她,“睡吧殿下,再多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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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云簇之后,沈慕在庭院里孤站了很久。
直到风雪再起,重重的车辙印都被重新覆盖住,他的手指也冻得紫红不堪。
下人们看出他情绪不对,都不敢在这时候去触他眉头,最后,还是沈秦急急赶到了。
他看着傻站着的沈慕,当即便扬手要打他,可沈慕却只是疲惫地撩了一下眼皮,跟着又垂了下去。
似乎看到是他,很失望。
沈秦瞧他这样子,也实在下不去手。
末了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你这是何苦?就算你把自己冻死,又有什么用?”
沈慕肩膀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这么垮了下去,他摇了摇头,喃喃道:“没用的,再也没用了。”
就算他再使出百般战术。
沈慕也成不了季文了。
沈慕忽然有些想笑,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仿佛那上面真有一块石头似的。
沈秦看着弟弟这样子又急又气,他忍不住问:“公主到底说了什么?”
沈慕却仍是摇头,“无所谓了。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沈秦恨铁不成钢地斥骂道,“你自己若是都想放弃,那才是真的没有机会!沈慕,五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被你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沈慕一怔,眉毛轻轻皱起,他露出疑惑的表情,那样子,竟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会吗?”
他的语气很诚恳。
沈秦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他上前两步,环住他的肩膀,安抚一般地劝道:“会的,只要你还想争取,就永远有机会。”
沈慕迟缓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把这句话搅碎再重新吸收理解,大约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忽然紧紧攥起了拳头,然后转身便要往外走。
“我去找她,去找——”
然而他话还没说清楚,就被沈秦一记手刀劈晕,僵直地倒了下去。
沈秦将他架住,无奈地摇了摇头,“来人!将二公子扶回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