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柴米油盐,鸡毛琐碎的焦头烂额,都是童话故事里不会写的。而随着年纪的增长,环境的改变,人也会变,不同的时期会想不同的事,慢慢变得现实,变得圆滑。
老李说:“改变不是一件坏事。不用觉得自己变成了‘讨厌的大人’天就要塌了似的,谁没年轻过啊?大家都一样。”
“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长大’,那就值得骄傲吗?多少匪夷所思的新闻都是这些人折腾出来的。”
“也不用觉得‘懂事’是什么贬义词,每个人有自己的理解,词汇就是一个工具,想的人用的人不一样,达到的效果就不一样。”
老李顺风顺水了半辈子,临到头辞了铁饭碗去创业,什么苦难都受过了,还差点妻离子散。也算是看透了许多东西。
他跟阮杞说:“只要你还有所追寻,对这个世界还有好奇心,多少岁都无所谓。哪怕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心里还有点盼头,那就都无所谓。不到人生最后一刻,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什么牌。怕就怕你人活着,心死了,把牌都丢了。”
咔嚓。
临时住宿的房门被打开,老李的话像是还在耳边,阮杞回过神,看着眼前窄小却装潢得很简约清雅的房间。
“我来吧。”阮杞拿了周诩手里的行李,挨着放到门后。又摘了草帽挂在墙上,走到落地窗前去看外头。
日头正烈,阳光晃得人眼都睁不开,像是电影里“忽”一下闪现在人眼前的白幕,持续几秒,又渐渐消失,露出后头的画面来。
蝉鸣声,鸟叫声,水流声。
不知哪家的看门狗犬吠不停,合奏成了夏日最普通,也最让人感到安宁的曲子。
屋里早开了空调,温度刚刚好,是让人舒适的凉爽。
时间往前推几个月,阮杞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认识李老师这样的人,会为了“工作”站在这个地方。
——不到人生最后一刻,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什么牌。
阮杞若有所思。
周诩还在参观,家里的主人就端来了西瓜,摆在小茶几上,笑呵呵地同人打招呼。
“这是我家房子啊。”老头缺了牙,说话漏风,十分热情道,“东西随便用,不用客气。这房子漂亮吧?我闺女亲自设计的!”
说着,老头挺直了腰杆,露出得意的等待人夸奖的神色。
周诩笑道:“确实很不错。”
小山村里不常来外人,风景好是好,但周围的房舍都很老旧,有的还用最原始的方法在耕地、放牛。
空旷的屋舍后头,是各家的自留地,种什么的都有。
老牛站在窗下,扑扇耳朵,嘴里慢条斯理一嚼一嚼,然后淅沥沥在院子里尿了出来。
阮杞:“……”
周诩将阮杞的脑袋转过来,继续同老爷子说话:“您闺女呢?我看家里好像就您和婆婆两个人?”
“是哦。”老头点头,“闺女在外省上班,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想起什么,老头瞅瞅两个长相极好的男人:“你们结婚了吗?”
周诩:“……”
老头又道:“闺女什么都好,就是不谈朋友。嗐。”
老婆婆站在走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