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简便同王富贵吩咐了几句,接着同柳逢辰略略行了个礼,最后又转身去拿那本账本,背对着柳逢辰和王富贵继续看。自始至终,一举一动,克制有礼。
但正是这样的表现,让柳逢辰心里生出了疑惑:这方家少爷看着也就十六七岁,还是个未加冠的少年人,怎么言行举止就如同一个历经风雨,老谋深算的不惑之人一般,过于有礼,反而显得冷淡,甚至带上了些暮气沉沉的滋味。这难道就是大户人家少爷的做派么?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柳逢辰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在给他带路的王富贵:“王管事,敢问你家少爷年纪多大了?看他待人接物,颇有风度。”
王富贵脚步慢了慢,腰也弯了弯,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依旧在前面带着路并回答柳逢辰道:“少爷今年十七了。”
才十七岁么?柳逢辰在心里嘀咕。可怎么给人一种七十的感觉?奇也怪哉。
然而嘴上,他还是同王富贵称赞道:“方少爷在这样的年纪,待人接物已经如此进退有度,将来定也是个同方老爷那样出色的人。”
王富贵听了这一番恭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简简单单应了声“嗯”,也就没了下文。
这让柳逢辰的疑问又多了一重:别人家的管事,听到对自己家主的称赞,怎么说也会开怀大笑地附和上几句客套好的,怎么这个王富贵倒是表现得有些勉强,难不成这方家管事对家主不满?
柳逢辰走着路,轻轻摇头:唉算了算了,才进这方家的门就东想西想,真是闲的。
王富贵带着柳逢辰穿越方家大宅的回廊,最后到了东院的一间房外,同柳逢辰说:“这间便是府上给柳先生安排的房子,早已洒扫干净,备好了一切用具,先生带来的行李,府中的下人也都搬进来了。先生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这便同下人们吩咐,让他们给先生备齐。”
柳逢辰迈步进了房,那房间比他在云梦时住的屋子还要大上一倍,屋内床榻,桌椅,衣柜,架子一应俱全,且都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雕花镂刻,件件都是看着出自上好的匠人之手。床上叠着素色锦被,锦被的被罩和床上铺的被单,显而易见用的都是丝绸,就连床帏,用的也是绣了花的丝绸。
柳逢辰看得是在心中惊叹不断:不愧是本朝第一丝绸大户,有钱,真的有钱。
他在房中看了一圈后同王富贵说:“这屋中日常器具一应俱全,暂时没有需要添置的,只是若王管事方便的话,可否帮忙采购绘画所用的笔墨纸砚以及挂画的画架,我随身带来的并不多,恐不够今后教方小姐绘画所用。”
“那是自然,其实我们早就想着要给柳先生买绘画所用器具,只是不知道柳先生习惯用哪些,就一直没买,想等柳先生到了之后再按柳先生的要求进行采购,还烦请柳先生列个清单,我即刻吩咐下人去采购。”
柳逢辰便列了个长长的清单,交给王富贵让他去买。
“这茉莉花膏和牛乳所制的墨条,我还是
第一回听到,这些真能用来作画?”王富贵好奇。
柳逢辰在心里暗笑了一阵,嘴上倒是正正经经地回答:“自然是能的,譬如方老爷看中的那幅《洛神图》,洛神的肌肤与所着衣裙便分别用了这两种墨条,才有了那自然如真的光泽。其实洛神那肌肤,本是用桂花膏所制的墨条的,今后作人物画,也是用桂花膏墨条更好,只是现在不是桂花开的时节,便用茉莉花膏代替也无妨。”
“原来如此,”王富贵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