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去小和院。”
*
小和院,微风和煦。
沈离枝坐在空旷的院中,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在看火。
腥苦的药味从噗噗冒气的药罐里弥漫出来,又被扇起的风吹开荡远。
隔着窗扇,屋子里杨左侍正在挑线缝补着一件衣服,郭知判在一旁给她穿针引线。
“这男人呀,若心中有你一分,这耳朵就软一分,都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还省不得这个道理呐。”
郭知判和夫君闹了矛盾,正在杨左侍这里委屈着。
“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嫁他本就是不图他什么,如今他还要和我相争个对错,岂有这样的道理。”
杨左侍哎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怎么就不图了?感情之中互有所图,才能长长久久。”
“你呀,虽然对外人客客气气的,对自己人却脾气顶顶古怪,若学着沈大人几分,我就不愁咯。”杨左侍笑她。
“姑姑!”
郭知判不由惊羞,这才想起沈离枝正蹲在屋子外煮药,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探头往窗外望去。
“沈大人这在熬什么药,是给姑姑熬的么?”
不怪郭知判会觉得奇怪,因为杨左侍的药一般都由太医馆的人亲自熬制,而且这几日正是她例行停药的时候,原不需要再喝药的。
杨左侍摇摇头,又慈爱的一笑。
能让杨左侍露出这般慈爱的笑容,整个东宫里也只有那位太子了,郭知判遂奇怪问道:“难道是给太子的?”
她说毕,静默片刻,忽而又想到从昨日就有些风言风语在小丫头群里传出。
“这一两日,姑姑有没有听见东宫里有人在传……太子的事?”
她委婉地转述,实乃这种事情就是寻常男子也耻于人知,就是不知道从何处传了出来,叫人费解。
杨左侍作为东宫女官之首,东宫之中焉有不知情的事情,只不过这事她早已从当事人口里知道了全貌,所以并没有太多意外。
“殿下难得如此活跃,倒是有些叫人怀念。”
“活跃?”郭知判听不明她的用词。
毕竟这个词实在和太子毫不搭边,谁不知道近些年太子性子越发稳重,就是泰山崩于前,恐怕都会面不改色。
世人虽然惧他,可是又会暗暗称他颇有□□遗风。
杨左侍放下手中的针线,侧身顺手拨弄了一下今晨才由司芳馆送来的一缸荷花,盛开的花瓣不经挑弄,与莲蓬脱离而落,飘零在水面之上。
“往常扔一块大石头也激不起半分水花,如今一片花瓣就引来涟漪不断,你说这水是不是活了?”
郭知判还是一知半解,有些懵然望着杨左侍。
杨左侍笑了笑,“你且看着吧,以后东宫要热闹了。”
“那这事,姑姑就不管一管?”
“等殿下立了妃,纳了后宫,这种无稽之谈不攻自破,何须理会。”杨左侍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抬头看着外面的太阳,有些怜惜起在外面煮药的沈离枝。
沈离枝坐在杌扎上,托着香腮轻摇着小扇,十分有耐心地煮着一罐药。